周末读杜工部的诗,读到“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突然就特别想吃韭菜。平常我是不会烧菜的人,正好冰箱里有韭菜饺子,口腹之欲终究不成问题。
韭菜到了春天就开始生长,春天的韭菜嫩生生如翡翠一般,别提让人多欢喜。韭菜到了夏天,就发疯似的生长,割一茬长一茬,生生不息。
关于韭菜,印象的就是侍弄韭菜。每当大人忙完一天庄稼活,傍晚疲惫地回到家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作为小人就该听吩咐去浇园子了,或者在大人让去割点韭菜包饺子的当儿,兴冲冲提刀收割。一垄韭菜,够割好多次,总也吃不完。印象中很少有蔬菜吃了又生,唯有韭菜见风就长。
在苏北老家,进入深秋韭菜就少见了,有钱难买九月韭呢!而我宁可相信,那个季节的韭菜只是变得更鲜美,新鲜了。只有进入冬季,韭菜的香鲜才进入想象,若再想吃只有期待来年。
然而,冬天吃不到韭菜这样的记忆,在宁波部队新兵连被刷新了。也不知是不是南方适宜韭菜生长的缘故,餐桌上突然就端上了那个季节里难得一见的美味——韭菜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因此成了那个冬天里战友们的最爱。后来,我终于弄明白,冬天里的韭菜都是大棚里长的。并且还知道有韭黄,至于有人闹出韭黄是用韭菜捂出来的笑话,也值得一乐。
到镇江陆军船艇学校上学后,学校食堂的厨师做韭菜又有翻新——猪肉炒韭菜。不吃不知道,一吃还真就忘不掉,那叫一个香!至今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镇江当地的烧法。还有一道菜,韭菜炒螺蛳头,镇江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而且家家都会做。
喜欢吃韭菜,可以说只要跟韭菜有关的我都喜欢。像韭菜馅饼、韭菜饺子、韭菜合子等等。记得刚转业那会儿,到镇江电视台当了一阵子记者,每到吃饭时满城找韭菜饺子,百吃不厌,以至于只要提镇江饺子店,可以如数家珍。在现在中山桥大润发位置的二楼,原来有一家东北人开的饺子馆,我曾是那里的常客,他们家的韭菜合子也是我的最爱,往往一碗饺子不够,外加一个韭菜合子。就是近年南山一家菜馆里的韭菜合子也是我们每次去必点的一道美味点心,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竟然不做了,甚是遗憾。喜欢吃韭菜只是因为它容易生长,在我们没有菜吃的时候,它始终都是唾手可得的一道菜,源源不断保证供给。
韭菜又称壮阳草、长生草,而我更欣赏它的另一个名字——“懒人菜”,只要种下地,浇浇水就长,甚至连肥料都不用管,顶多就长得瘦一点。割了又长,长了再割,香味不减。到了夏季,雨水丰沛,就连浇水这点麻烦都省了,尽管割着吃就是了,绝不会亏待你。
说起来韭菜也很有历史,古代祭祀就有用韭菜的记录,“四之日献羔祭韭”,被老祖宗记载在《诗经》中。唐朝时甚至以韭菜作春饼生菜,称作春盘,于立春日应景迎新。在佛门弟子眼里,韭菜属于荤腥,也要戒。这其中的原因或许不止是因为它的辛味,说不定就与献祭有关,只是我们无从考证。
春天到来的时候,田野里也会生出许多野韭菜,有的地方也叫野蒜,和韭菜一个味,只是辛味更浓。小时候去田埂上挑野韭菜,因为它长得长长的,一眼就能识别。当然,也有笑话,笑话读死书的或者缺少社会实践的。说一个城里小朋友到了乡下,望见田野里的麦苗,欣喜地喊道:好多好多的韭菜哦。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样张冠李戴的?
田野里的野韭菜很多,一个上午挑一篮子不在话下。春天去南山或者焦山郊游,常能看见挖野韭菜的,收获还不少呢。将鸡蛋摊成皮一起炒,味道特别鲜美。都说民以食为天,我想无论野韭菜,还是寻常韭菜,又或者韭黄,都是家家餐桌上常见的一道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