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节,母亲对我说,她在市场里碰见黑麻女和她的老公。黑麻女也老了,但是比起同龄人,算是年轻。大家很久未见,自然要寒喧一番。
黑麻女是她的外号,真名叫郭晴爱,因小时候,患过一些黑麻,于是就叫外号黑麻女。后来,黑麻不见了,变得皮肤白净,但外号不变。黑麻女是我旧屋的邻居,比我年长十岁,现居县城。中秋节那天 ,黑麻女一家人回老家省亲。
在黑麻女二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天,我听见黑麻女在大哭,接着她的大哥大发雷霆。听母亲说,黑麻女要嫁给对面村―路边村的一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小伙子名叫求记,在镇政府工作,是黑麻女在市场摆档卖衣服时认识的。但我村与路边村有世仇,从不通婚。在旧社会,两村常因为争水而打架,双方都有伤亡。在日本鬼子来到广州的时候,路边村出了一名汉奸,仗着日本人撑腰,路边村民更加嚣张。路边村筑起一座高大的炮楼(炮楼现在还完好,外表有不少子弹痕),用来瞭望我村的动向。
虽然我还年幼,但已经想到 ,打架是旧社会的事,现在是新社会 ,为什么还记仇呢?那一年是一九八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已吹遍大江南北。
一场大闹后,黑麻女执意要嫁给求记,黑麻女的家人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在我成年的时候,母亲对我说,黑麻女好幸福,在村里筑起一栋三层高楼,后来,黑麻女的老公调到县城的国土局工作,于是她的全家也搬到县城里去了。我说,好人有好报,她对我家确实有恩。
在我年幼的时候,黑麻女时常抱我的弟妹,有好吃的东西,第一时间拿给我们吃。有一次,我的弟妹在家里睡觉,门虚掩着(那时候的治安非常好,人与人之间无猜疑)。我就跑向村口玩,我的父母亲在田里干活。我的弟妹睡醒后,在哇哇大哭。黑麻女推开门,跑进我家的房间,把我的弟妹抱到她家里玩。黑麻女给弟妹好吃的糖,他们自然就不哭了。
我曾记得,我经常用米带(背婴儿的背带)背我的弟妹的,好让我的父母亲在田里忙个不停。有一次,我背着妹妹跨过烂鸡坑(晒谷场上的一条排水沟)时,不慎踩破一个玻璃瓶,鲜血直流,背上的妹妹便哇哇大哭。黑麻女刚好在家,她得知我的脚被玻璃划伤,匆忙从家里拿出药油和纱布,为我绑扎伤口,血终于止住了。当时,在我的眼里,黑麻女不仅是一位漂亮的姑娘,而且是一位热心助人的好姑娘。
今年的中秋节,母亲见到黑麻女夫妇,而我没能见到他们,心表遗憾。祝福她及她的家人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