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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解了危,却欠了她几十年的——

时间:2024-09-28    来源:馨文居    作者:网络  阅读:

  一、蔺家梁上住着个叫花儿

  他住的那房子在蔺家梁上,独户,村民(那时兴叫社员)都在山下住。那里的房子是用来临时搁放生产队的农具和其他东西用的,其中有一间是装粮食的仓房。

  他出生不太好,又不积极地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便被一个叫高升的J宣队员从学校硬领到这里来了,生产队长知道这情况后,便不是很待见他,于是就把他安排住在这山梁上的仓房里。农村的人本来就比城里少,这山梁上除了他,就更是少得没人了。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显得来隔外的冷清。特别是晚上,天气好还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但是,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总是少数,多数晚上都是黑黢黢的。在那黑黢黢的晚上,如是听到远处的狗叫声,他便有些害怕。他是个不怕鬼的人,因为没见过,但却十分地怕狗,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

  当地有句老话叫:‘人住湾、鬼住岗、叫花儿(小乞丐)住在梁梁上。’因此社员们都开着玩笑叫他‘叫花儿’,他原本叫邺成这名字反倒没人叫了。

  他的个子在男人里面虽算不得高的,身体却很拽实(棒),小伙子长得敦笃(可能就是现在说的‘帅气’那种吧),很讨女孩子喜欢——

  二、我们不会说出去,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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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儿,别走那么快嘛,黑灯瞎火的,天上又没月光,你看得见路?”前头走着那女孩回头一看,夜色中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远处向她奔来,她没有吭声,“要不让我送送你。”那男人走得极快,一会儿就赶上了。他先是拉住她的手,她很害怕。接着他抱住了她,她恐惧起来,他箍紧了她,然后勾下头去用那张c嘴狠劲地舔啃着她的脸。她努力地想挣脱开来——

  但是他俩的个子有点悬殊,说夸张点吧,象是老鹰和小鸡的差别,要想挣脱开来怕是有点难,她只好大声地叫着“救命——”

  前面和后面走着的人都闻声赶了过来,他们下细一看,差不多都又走开了去。

  不过他却留下来了,“叫花儿你要搅老子的好事?”“哥耶!你不都结婚了吗,今天这事要是让你婆娘晓得了——”“她晓得了,也拿我没得法。”“真的吗,她老子可是公社主任呦,你老子那大队长还想不想当——”

  ——那男人慢慢地把他那双箍着女孩的手松开了,他害怕了——“今天的事,你们能不能不让我那婆娘晓得?”“我们不会去给她说的,也不敢——”

  这男子叫饶硕星,蔺家大队,大队长的儿子,懒堕,好色。仗着他老子的地位侵犯过好些个女青年。今晚他也是跟着大家去公社看演出,看完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尾随着这位在台上演出过的姑娘——

  他平时就象馋猫一样觊觎着她,奈何又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才碰到今天晚上这种机会,却又被邺成的话吓退了,没有得手。

  他也的确是害怕影响到他老子的地位,怕他以后无势可仗了。

  三、胡芜和邺成好上了,不久她又调回了城

  被邺成解了围的那位女青年叫胡芜,蔺家大队的知青,又是公社文艺宣传队的队员。模样长得十分地俊俏,不管是男知青,还是队里的男青年,对她都心怀爱慕,就连这种有家有室的饶硕星都还想去占她点便易——不过那便易他是没占到,却被邺成给占去了。因为,自那次之后胡芜就和邺成好上了。

  “我虽然被招调回城去了,肯定还是会想着你的——”“回城去了,就别想着我了——”“哪会不想呀?我还想你也早点调回城里去,”“你安心地回去吧,我的事你不用管,只要你好就是了!就当我们啥都没有过。”邺成虽然舍不得胡芜离开,却也不愿耽误了她的前途。嘴上虽然叫她安心地回去,心里还是有些难舍难分。“你快些上车吧,我还要赶回去挣几个工分——”胡芜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本想怼他几句,却又止住了,她知道他很自悲,“那就祝我们各自安好。”她上了车,车开了,他目送着那车去远了——

  四、你就这样子走人,我去找谁赔医药费?

  邺成送走吴芜后,刚出车站不远,就被一辆自行车给撞倒了。骑车的人,马上下车来扶起他,并道,“兄弟,伤得咋样,能走吗?要是能走,哥就对不起了,前面六合大队云峰岭滑坡,我要赶去抢险——”

  就在这个时候,又骑过来一辆自行车,车上的人叫道,“李明华,别去了,你老婆快要生孩子了,队长叫我来换你,快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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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华刚刚才想把撞人的事敷衍过去,没想到家里又来事了,他头脑有些乱了,一时竟拿不稳究竟该去哪头。

  赶来传话那人见他呆在原地不走,便道,“两边事都急,快走呀!还呆在这干啥?”

  “走,我俩都去六合大队,我似乎看到那滑坡垮塌的房屋下面,还不止一个待产的孕妇——”来人也不劝阻他了,便和他骑上自行车要走。

  这时邺成一下子就拽着他的车,“我的腿怕是骨折了,要去医院看看,你就这样子走人,我去找谁赔医药费?”

  “我是公社零时成立那救援大队的,家住玉屏三队,我不会赖你的账——”

  邺成听清楚了他家的住处,才把手从他拽着的自行车上松了开来,还说道,“抢险要紧,赶快走,莫再耽搁时间了,!”李明华和那人赶紧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走了——

  他看见二人去得远了,又挥着手高声地道,“放心,我会把大嫂弄到卫生院去的——”

  五、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说过‘不会赖我的账’

  地点:玉屏大队第三生产队李明华家里。

  “你真是明华的的朋友?”“那还有假?”邺成回答着李明华妻子万龙菊。“多亏你把我送到公社卫生院,一路上又照顾得那么细致和周到,医生都说你是我的男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没结婚呦,莫把名声给我搞坏了,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爱人。”“你在说笑话!象你那么好的人,又是知青,会找不到爱人?真要找不到爱人,我就嫁给你。”“李家嫂子,别开这种玩笑,你会害死我的。”“你怕个啥呀,开个玩笑就把你吓成那个样子,你明明知道我有男人,怎么可能嫁给你?”“你的话虽然是那样子说,可别人听了还说我是有企图来的,不然非亲非故的,凭啥来帮他照顾你。”“非亲非故?你不是明华的朋友?”他原本是冒充着她男人的朋友来做好事的,一时里竟说漏了嘴——好在他反应快,赶紧说,“是——是——我是他的朋友,不然,我会来?”

  地点:县医院抢救室。

  “你们快去看看,病人可能不行了。”医生还说病人流血过多,人很虚弱,话都说不出来了,嘴里却又在念叨着什么人——

  “你——”病床上的李明华,费力地用手指着邺成。“——好人——”接着又用手指着万龙菊母子给邺成说,“我把——她——托——给你,我——多欠——你——等来生——”话还没说完,李明华就断了气。

  邺成看到这几天经历着的变化,真觉得‘无常呀,真的是世事无常——’却又象不太甘心,他慢慢地走到李明华的床边,“你对六合大队来说是个大英雄,对我来说,却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说过‘不会赖我的账’——”

  李明华因在那次抢险中受伤过重,无法救治而亡。

  好在刚受伤时,他就听到队长说过,‘你妻万龙菊被邺成急时地送到了公社卫生院,且安全生产,母子俱都平安——’

  再加上临终时他又托了孤,便没了牵挂——

  他放心地合上了眼——

  这事过后,公社考虑到李明华留下的孤儿寡母要人照顾。又考虑到邺成是因为李明华去抢险,才去看照那快生产的万龙菊。认为他也应该算滑坡抢险工作中的有关人员,于是便把他调到公社武装部当助理员。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去照顾李明华留下的孤、寡——

  六、我每次做完好事都会被女人纠缠

  “我听说你从前有过一个女朋友,现在咋样?”“她回城后我们就没了联系。”邺成淡淡地回着万龙菊。“你没主动去联系过她?”“我都有你了,还联系她——再说我一个调不回城去的知青,好意思去联系她?人家可能早就嫁入豪门了。”“看得出你心里还装着她。”“装着她?有意思吗?再说我现在跟你都过了四十多年了,还装着她干吗?”“你娶了我,好象有点后悔。”“后悔个啥?我对你母子不够好?”“我从来都没有那种认为,你为了我母子,都不愿意让我再给你生个亲儿子——”“你那儿子,不就是我的亲儿子。”“可他不姓邺!”“——”“你没事吧!”“有事,我还真后悔了!”“真后悔?”“后悔我不该做好事。”“做好事不好?”“我每次做完好事,都会被女人纠缠,第一次是给胡芜解围,之后就被她纠缠了差不多一年。第二次是帮李明华照看他那要生产的老婆——”“又被他老婆缠上了!”万龙菊没等邺成说完就很得意地接上了。“就是!你看你都缠了我四十多年了。”“不要我缠了是吧?那就搬回你的蔺家梁去,当你的老叫花儿。”“想得美,我到这里来是公社定的。”“公社!现在哪还有啥公社,没人给你证明了,快些给我。”“真要我呀——”他一边说一边就走出了门,这下万龙菊可慌了,急忙撵上去拽着他,“你给我回来,你不看你现在老成啥样了,这样出去,不冷死你都要饿死你——”“松手,别拉拽我,小心我自己没,还会让你拉呦。”“那你别走!”“我去弄点菜回来,等会你那城里的孙子,要领他女朋友到这里来——”万龙菊这才松了手,她笑了,也不着急了,“老叫花儿,你差点吓死我了!”

  七、认识呀!她不就是我奶奶嘛

  “爷爷,她叫邺璇,是学农业技术专业的大学生。”孙子李继华转身又对邺璇说,“这是我爷爷。”“爷爷好!”“你叫叶璇?”“是邺璇。”“是吗?有这么巧,我也姓邺。”“爷爷姓邺,他咋姓李?”“他不是我的孙子,他是抢险英雄李明华的孙子。”“爷爷,我也是你的孙子,比亲孙子还要亲的孙子。”“那是,那是,不然我就没有孙子了。”说着说着,邺成的眼里似乎还闪现出了泪光,那泪光使他暴露出了一些儿感伤。邺璇这姑娘心细,她看到了,“爷爷,你姓邺,我也姓邺,我们都有邺家的血统,我就是你真真的孙女,你就是我的亲爷爷。”“就当你真真是我的孙女,那就过来让我看看,看看我们有没有那缘份。”他把邺璇看了个仔细,“你还真有可能是我的孙女。”邺璇有些纳闷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孙女,也不过就同个姓而已。’但小姑娘心好,马上就接过话道,“什么可能,我就是你的孙女。”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你一进门来,我就在你脸上好象发现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发现的什么,后来听说你姓邺,又说是我真真的孙女,于是我便想起了她来——”“她!她是谁呀?”“你先别问她是谁,我想问问你,认识一个叫胡芜的人吗?”“胡芜?”邺璇惊了一下,“认识呀!她不就是我奶奶嘛。”“这就对了,你隐隐约约有点儿象她,这倒也不甚奇怪,只是你怎么会姓邺呢?”“我爸爸姓邺呀!”“爷爷姓啥?”“我爷爷?我爷爷他姓张。”“你爷爷姓张,你爸咋姓邺?你又姓邺——”小姑娘聪明,一通对答之后她忽地明白过来。“莫非你才是我爷爷?”

  “对呀!他还真就可能是你爷爷。”邺家祖孙的对话,正使旁边的李继华,一时间搞不清楚的时候,万龙菊从里屋走出来,搭上了这一句。李继华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后脑壳了——

  八、我不怪他?怪谁去

  “你回城后,别怪我没跟你联系,我是不敢和你联系。”

  “不敢!说我不敢还差不多。”胡芜没好气的回怼邺成,还有点气愤地又说道,

  “我很想骂你是个没良心的,又怕万龙菊生气。”

  “胡姐,你别骂他,都是我的错。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刚生下孩子,男人就没了,再说我那时候,也不晓得你们以前好过,更不晓得你走的时候就有了身孕。”万龙菊也有些委屈。

  “可他应该晓得呀!”胡芜仍然不依地道。“我哪里晓得这些事!你晓得了也不告诉我,我要知道了,一定叫你去拿掉。”胡芜听了好生气愤,“你真是个没心肝的人——我儿子都快五十岁了,你还在想该把他拿掉。你这辈子就不该有儿子——”胡芜没好气的回答邺成后,邺璇又接上了,“按你那主意——我不是就来不到这个世上了?你这个爷爷我不想认了——”邺成被祖孙二人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见他伸出手来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嘴,接着又把那手捏成拳头重重地捶打前胸。

  “你们别怪他了,这事该怪我,都是我不好。”万龙菊想给他开脱开脱。

  “怪你?那孩子是你给种上的?我不怪他我怪谁去?你也是女人,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苦。我回城不久就挺着个大肚子上班,别人都说我不是个正经的女人,孩子都快生了,连男人都没有。不晓得是哪个领导去把她招回来的,说不准那孩子就是那领导的,女人呐,生得漂亮就是好,肚子被别人搞大了,一样能调得回城——”胡芜一边说,竟一边哭了起来。

  邺成看着万龙菊,想得到她的应允——万龙菊也不是一个妒妇,她原本对胡芜的经历就深感同情,还主动揽债。此时见他看着自己的那个样子,更是不忍,她抬了抬头,运动着腮颐,颐指着他过去安抚他从前的那个她。他去了,可还没走拢胡芜的身边,就被她严词峻拒了。

  “你想干啥?想来安抚我?晚了。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邺成还是想过去,“给你说,叫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告你耍流氓。”

  “那你也不要过余伤感,再说这情况我也不晓得,你咋也不给我捎个信?”

  九、遇上了好心人老张

  “我还真想到过你。”“这不就对了。”“我鼓起勇气,想到乡下来和你一起去公社要那张结婚证,以证明我肚里的孩子有爸爸。没想到的是,你早把我忘得一干二。还没到公社来,就听说你有了万龙菊,还因此在公社当了助理员,我便不敢来了,我知道你能有这个机会太不容易了——”“你吃苦了,你真是我的——”

  “打住,打住,我不是你的——你本就没当我是你的——”“孩子是怎样生下来的?”

  “我的事在单位闹开了,大着肚子也没资格在厂里当管理人员(那时可能叫行政人员),后来,去了职工食堂,当了个打朵工。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有些重活干不了。还好,有一个叫张汉的饮事员,他见我做事有些艰难,便时常帮着我——

  张汉那时就30多岁了,还没结婚,他见我可怜,愿意当我肚子里那孩子的爸爸。我那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又见他对我这样好,便同意了他——”

  她歇了歇,接着又继续说,“儿子生下来,本想让他姓张,后来还是让他姓了邺。因为我恨你,我想让你儿子知道他是你的儿子,更想让他知道你是怎样抛下我们母子不管的。”“抛下?就我当时的状况,还以为是你看不上我。因此才不敢和你去联系——”

  “我娘俩在张汉的照看下,生活过得倒也马马虎虎。慢慢地你儿子长大了、工作了、结婚了,他媳妇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我为了报答和感谢张汉,便叫那孙子姓了张,孙女还是姓邺。”

  十、老张是个好人,你也是

  “那位张汉大哥真是个好人,我要去感谢他,感谢他救助和抚养了我的妻儿——”邺成还在往下说,胡芜却不要他说了,“打住!打住!谁是你的妻儿,这事你得搞清楚点——”邺成不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觉得胡芜的苦是因他造成的,他去到她的身边,给她跪了下去。“希望下一辈子能有机会为你做点啥,这辈子我没法了。”胡芜看着他跪在地上,也没叫他起来,只是一个劲的伤心,邺璇和李继华两个年轻人去左右架着扶他,也没用,“奶奶你就忍心让爷爷这样跪着吗?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他愿意跪就让他跪着吧,又不是我叫他跪的。”

  万龙菊走拢来了,她也没去搀扶他,“老邺,你对胡姐她们虽然没尽到责任,对我们母子可算得是尽心尽意了,你对我们,就象老张对胡姐他们一样,老张是个好人,你也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好,拖累着你,让胡姐苦了这么多年,我才该给胡姐跪下。”说完就挨着邺成跪了下去。

  “你们都给我起来,你以为这一跪,就能抵销我吃的那些年的苦吗。抵销不了!那是我一辈子的伤痛——”两个小辈见胡芜松了口,便用力地把二人强拽了起来。

  胡芜见二人被扶起来后,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没先前那么气愤了。

  “好了,都是几十年的事了,别说了。我们都老了,也用不着去计较对错,那时候,谁也不容易,只有等着造化来弄人,只不过我被弄差了点。还是万妹好,你被造化弄得比我要好,也许这就是命,我只有这个命,怨不得哪个。”

  说完便站起身来,拿上她的背包,“老婆子今天到你们家来,发了这么大一通泼,把这几十年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心里好象舒坦了一点。不过这对你们来说,实在是有点没道理,你们得大量些。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最后还要跟你说一句,还是那句说过的话,‘希望我们都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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