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完毕,各自睡去。睡意蒙间,魏一伦咕哝,我就知道你妈要去炫富。
陈幼红听了不悦,但翻身不睬。
魏一伦咕哝,她比我们还激动。真是。
陈幼红说,你比我还激动。
八
一大早,母亲带来电话,说,小魏车况不好,万一半道抛锚了,可是不得了,预防万一,不如让“的话”接送好了。
陈幼红断然拒绝。
魏一伦说,大不了我让黄润西的奔驰给我用。只是,魏一伦看了看钟说,恐怕时间有点紧了——要不我叫他开过来好啦。我们换车!
神经病啊,陈幼红说,你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家有两千万吗!什么事。
魏一伦笑,说,行,行,听你安排!
陈幼红说,看人家中彩票的,才五百万就戴口罩、眼镜什么的,听说还有人戴防毒面具去领钱……我现在就理解他们了,我要那么多人注意干什么,又不是坐地分赃、见者有份啊。
那还是开我的车吗?魏一伦说。
陈幼红说,低调自然一点好啦。我们开你的车去。等鉴定结果一出来,你先护送我妈和我进的士,然后,你的车随后好了。
魏一伦说,我这车磕磕巴巴的,真有人打劫你们,我还救不了你们呢。干脆我们一起打的来回好了,不不不,我们直接送银行保管箱。那才安全稳妥。存了东西从银行回来,我们就直接去汽车城挑辆新宝马,你也该去学车了……
学车?现在?我们单位正要洗牌清人呢!
蛖,真是我的傻婆娘!你搞清楚啊,现在,不是你的老板要不要炒你鱿鱼,而是你——陈幼红——想不想炒你老板鱿鱼!懂吗,你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慨而慷,今非昔比啦!你已经达到了人生新境界,这个新境界就是,你可以对任何人拍桌子!你有最大的尊严!
陈幼红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陌生号码,一接听,居然是母亲的男朋友。从来没有通过电话的人,这个来电让陈幼红意外又别扭。
哎,小陈,我的话还是不放心啊,这事,不稳妥的话,还是危险的。所以,还是慎重点,因为几千万的话,不是几万啊。我的话,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本来我的话,是要去打桥牌的,节骨眼嘛,最信任的人不帮的话,不安心的……
陈幼红冲着魏一伦,把自己肥胖的脸,扭得像天津大麻花。
不要跟伯伯客气,见外的话不好。我的话知道你们的车坏了,所以,心里急。现在的世道,人心的话都跟疯狗似的,我的话还是亲自接送你们……
陈幼红五官端正地说,张伯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谢谢你了。
那,我和你妈来接你们回来!人多的话好办事,我们小区,上个月一个买早餐的,就被人抢了,她走在……
陈幼红挂了电话。挂了电话,陈幼红眯缝着眼睛,鄙夷地微笑。电话又响了,她把电话扔给魏一伦,魏一伦说,我懒得。
陈幼红也不接。电话就在沙发上响着。两人各自进行出门前的准备工作。
电话终于无趣地停了。不一会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电话号码。魏一伦说,我们打的去,你跟你妈说,她可别又去告诉那糟老头子。我看你妈干脆也别去了。
陈幼红觉得也是。但沉吟着,她怕母亲有想法。电话还在顽强地响。陈幼红用沙发靠枕压住,自己拿了魏一伦的手机,打妈妈电话。妈妈很快接了,一接就撇清责任地大声说,我可没有邀他去,是他自己坚决要去的!哼,以前要用他一个车,不是说大外孙在用,就是老三去购物,不然就是小外孙已经偷偷开走,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主动啊。他爱表现你就让他去吧!我们省停车费、省油!
我神经病啊!陈幼红说。
我就知道他自讨没趣,活该。母亲说。
好了,我的事跟他无关。我们决定打的去了,所以,不去接你了。你千万别再告诉他。你怎么走?
母亲没有马上回答。陈幼红说,你可别叫“的话”送你!我烦!
母亲说,我又不稀罕他送!我还不是不放心你。你若嫌人多,我不去也没关系了。
你当然要去了。陈幼红说,不是说好了的?你也打的去吧。我报销!
母亲笑,我还没有穷到那个地步。我打的就是了。
“的话”的电话,居然又响了三次。真是够顽强的。陈幼红厌恶至极地接起,硬邦邦地喂了一声,既不想道歉也不想解释为什么不接电话,哪知电话一通,“的话”欣喜若狂:哎唷,吓我啊,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