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直是我们所惧怕的那种人,沉默、暴躁、专横,除非遇到重大的事情,否则他很少和我们说话。平时,都是由母亲为我们传达“圣旨”,若我们规规矩矩照着办也就罢了,如果有一丝违背,他就会大发雷霆,直到我们屈服为止。“父亲爱我们吗?”有时候我会在心底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和父亲的矛盾激化,是在我谈恋爱以后。
那是我第一次领着男友回家。起初父亲一言不发,等到男友吃过饭告辞时,父亲冷冷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来了。”
那时的我,不能容忍任何人轻视我的爱情,于是,我理直气壮地和父亲吵了个天翻地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父亲对男友并没有什么成见,只是习惯性地摆一摆未来岳父的架子,显示一下权威而已。在很大程度上,是我的激烈反应大大激化了矛盾。
“你滚!再也不要回来!”父亲大喊。
我可不怕,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我便甩门而去,住进了单位的单身宿舍。
这样一住就是大半年。
深冬时节,男友向我求婚。我打电话和母亲商量。母亲着急地跑过来:“你爸不点头,怎么办?”我说:“他点不点头没关系,是我结婚。”
“可你也是他的心头肉呀!”
“我可没听他这么说过!”
“怎么都像孩子似的!”母亲哭了起来。
“那我回家,”我不忍心了,“他肯吗?”
“我再劝劝他。”母亲慌忙地赶了回去。3天之后,她再来看我时,神情更加沮丧,只是一个劲地哭:“他还是不松口。”“可我们结婚的日子都订好了,请帖都准备好了。”
“要不这样吧,我给爸爸发一张请帖吧,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最后,我这样决定。在一张大红的请帖上,我潇洒地签上了我和男友的名字。我想,不知父亲看到会怎样,总之一定不会高兴吧。不过,我也算是尽力而为了。
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父亲仍然没有让我回家。母亲渐渐打消了让我从家里嫁出去的念头,开始把结婚用品一件一件地往我的单身宿舍里送。
婚期前一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一早,我打开门,惊奇地发现我们这一排宿舍门口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清爽的路面一直延伸到单位的大门外。
一定是传达室的老师傅干的,我忙跑过去道谢。
“不是我,是一个老头,一大早就扫到咱单位门口了。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肯说。”
我跑到大门口去看,却没有看见扫雪的人,只看见一条清晰的路,通向我最熟悉的地方——我的家。
从单位到我家将近1公里远。
沿着这条路,我走到了家门口。母亲看见我,愣了愣:“怎么回来了?”
“爸爸给我发了一张请帖。”我笑道。
“不是你给你爸爸发了请帖吗,怎么变成你爸爸给你发请帖了?”母亲更加惊奇了,“你爸爸还会发请帖?”
父亲站在院子里。他不回头,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掸着冬青树上的积雪。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倔强原来这么温柔。
温馨启迪
父亲的爱深藏内心,平时看不见,关键时刻却感觉到它的热情和温柔。原谅我们不善于表达爱的父亲吧,他的心永远和孩子连在一起。语言简洁,构思巧妙,结尾处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