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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

时间:2023-09-26    来源:馨文居    作者:陈志  阅读:

  01

  程实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街景,听着夏蝉一声声的醒世预言般的“知——了、知——了”的鸣叫,想起自己初到这座城市时也是个夏夜……不过一年时间,便恍如隔世!

  彼时,他私自“借用”一位好友的关系,踏上了这块充满诱惑的土地,经过半年精心运作,终于迎来了激动人心的辉煌时刻——

  那天,寒风呼啸,残阳如血。他昂首挺胸迈着欢快的外八字步,自贝钢办公楼志得意满地走出来;手上拎着的黑色皮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沉重——包里有份新签的大合同,价值一千八百多万!

  稍早前,在竞争激烈的贝钢三标段技改设备招标中,巨诚信公司以超乎寻常的勇气和胆魄报了个超低价,犹如平空扔了一枚重磅炸弹,将其它对手、包括志在必得的华科公司全都干掉了。在行业里,华科是头大象,巨诚信是只小蚂蚱,然而小蚂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巨诚信虽小,但派头可不差。作为公司老板,程实给自己配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助理——正走在他右手边的长发女子就是。她叫小婵,有张精致妩媚的鸭蛋脸,身段也如蛇一般欣长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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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她秋后进入巨诚信,她就如同一块油亮肥美的红烧肉,叫程实垂涎欲滴。为了吃到这块“红烧肉”,他没少下功夫,可惜总不能得手。今天是个好日子,倘若可以双喜临门,那该是多妙啊!他不禁眯缝起了眼,斜觑着身边的“红烧肉”,展开了丰富而美好的联想,红光满面的大饼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油腻腻的笑来。

  小婵恰好扭头撞见了,便一面用手捋着飞舞的长发,一面偏着脑袋好奇地问:“程总,你笑什么呢,这么邪乎?”

  程实龇开被纸烟腌渍过的黄牙,嘿嘿一笑,侧身朝她低语了一句什么话。她顿时羞红了脸,咬牙甩出一声“讨厌”,似发狠又似撒娇;同时脚踩弹簧似的跳开来,纤腰一扭一扭,向着右前方的停车场奔去。

  02

  贝钢的这份采购合同极不寻常,是巨诚信年产值的两倍有余,且是远低于成本价中的标,实打实的做,必巨亏。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那程实为何还要做亏本的买卖呢?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啊。一单明明亏本的生意,他能做出利润来,这叫能耐!

  长江边长大的程实,常说自己是浪里生浪里长,不怕大风大浪;又说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果然,生意越做越大,胆子也就越来越肥。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也栽了几次跟头,有几笔订单因为造假或偷工减料被查出来,致使部分货款迟滞难归。但他还是赚的。好比赌钱,赢了十回,输上二回又何妨?当然,这次玩的有些大,前所未有。

  程实的合伙人兼技术总监金崅,长得瘦瘦高高的,头尖脸窄,三十才冒尖儿,却生着一副忧国忧民的脸。他至今无房无女友,小婵来后,他心底的一湖蓝水,同样也被搅黄了。可未待他将水烧热,程实就抢先将小婵给祸害了。牙咬碎了,也只能往自个肚里吞!他还能怎样呢?

  作为巨诚信的小股东,公司经营好坏,直接关乎着金崅的切身利益。对于程实爱弄虚作假、铤而走险的经营方式,他平时是多有微词的,但程实是个自信心极强又不喜别人置喙的人,他的意见通常都是耳旁风。往常的订单都很小,有闪失也不太大,但这次情况不同,一点轻微的风浪,都有可能将巨诚信这艘小船掀个底朝天!

  金崅满腹心事地推开总经理室的门,见程实靠在黑色的老板椅里,双腿交叉地搭在宽大的朱红色的老板桌上,一面悠闲地抽着中华烟,一面欣赏着对面墙上的长匾额。那匾额上趴着八个醉醺醺的狂草:老实做人、诚信做事。是程实的座佑铭。程实喜欢叼在嘴上,逢人便宣讲一番,博得了朋友们的一致称赞和好评。

  金崅面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但只一瞬,便化作了一抹和煦的阳光。他立在老板桌边,笑着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便奔了主题:“程总,这次的单子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用高仿表万一被查到……”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程实夹着香烟的右手一挥,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不是说过了么?有事我担着!做生意哪有不冒风险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闯过了这一关,贝钢二期上亿的大单就非我们莫属了……”程实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大饼脸上洋溢着美好和喜悦,似乎巨量的财富已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金崅知道事情已是板上钉钉,便无奈地点头,干笑,知趣地转移了话题:“那钱怎么办呢?”

  程实放下双腿,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抬眼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说:“你只管把生产搞好,钱我来想办法!”语调轻松,但他心里,其实是长满了毛的。

  生意做得越大,便越需要资金周转。程实这些年就没少借钱。可他有个小毛病,钱到手后,不大记得还。但你要相信,他绝对不是个赖帐不还的人!债主来了,他都是垒起一筐的笑容,说等过几天有了钱就还。只是他过的是天上时间,一天相当于人间的一年,和债主们的时间不同调,所以难免要叫人误解,不能怪他的!

  这次订单巨大,估计得借三四百万才能周转得开。这几天,程实一直在热情地给亲朋好友们挨个打电话。那些言词恳切的漂亮话儿,如同美丽的天使在唱动人的情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口干舌燥,结果,一个铜子儿也没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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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实气得跺脚骂娘。

  只能找小贷公司去借高利贷了。要拿房子抵,月息三分!程实一面在心里骂这些放高利贷的都该千刀万剐,一面在借款合同上潇潇洒洒地挥舞着自己的大名。

  03

  啪啪啪——,花炮一响,春节就到了。

  过年,老家是要比省城热闹的。程实又新签了大单,不免要呼亲唤友庆贺一番(一来他为人热情好客,二来声势造出去好借钱)。一时间,老宅里好似赶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老家人爱赌钱。程实不大会玩。但心如汤锅里的肉圆子,又软又热,禁不住劝,就玩了几把。好在输赢不大,每次不过数万,一个春节下来,也就输了二十几万。他有些心疼,但只一刻便释然了。钱嘛,身外之物!

  就想起了小婵。程实便感觉身上不自在起来,犹如被猫挠了,痒丝丝的。节后一上班,便七哄八骗的,将她弄去了公司附近的宾馆。正要亲热,没眼色的手机却忽然唱了起来。是发小阿呆催债来了。程实五年前找他临时周转了一百万,不曾想,转着转着,就一直没还他——哦,有回被他逼急了,也是还了他一千八百块钱的!

  程实照旧是过几天就还。阿呆要债要成了精,哪里还会相信他说了几百遍的鬼话呢,就没好气地说:“你有钱赌钱泡妞,只没钱还债!”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实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为了应酬没办法蛮,迫不得已才玩玩的……”

  阿呆磨了半天嘴皮,知道多要无望,便低声恳求,说搞两万也行,就当是他借的。

  “真没有,骗你是王八蛋噢!啊,来了个客户,回头再打给你……”没等那头再说什么,程实就掐断了电话,急猴猴地往小婵身上骑。

  小婵却用兰花指推开他,吊着眉说:“程哥,你答应给我的钱,可别说没有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程实像被烈火架着烤,急于找灭火器,就涎着脸子说:“我的个亲哎,哪能呢,不才五万块钱嘛……”

  04

  首批货按期交付了,不幸的是,成套设备里的高仿仪表被人匿名举报,给揪了出来。是华科销售干的?还是贝钢什么人?亦或另有他人?程实调查分析了许久,终没有结论。

  他只得让金崅在下面打点,先把口子封了再说。几天后,问题没掩住,反而像火苗一样蹿到上面去了。愁得金崅一张脸黑漆漆的,像是死了爹娘。程实倒仍然气定神闲、不紧不慢。他慌什么?贝钢总经理赵有才是他的靠山呢!

  赵有才为人低调得很,没什么不良嗜好,惟喜欢收藏各国货币。程实先前给他送过几捆毛爷爷,这次照例拎了几捆去。收了钱的赵有才很慈祥,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小程啊,你知道你拿到的订单叫多少人眼红?有多少双目光在背后时刻盯着你?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做事可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叫人捏着小辫子了。还有,为人处事要讲艺术,讲利益平衡。你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就有权谋,就有斗争,小至朋友、家庭,大至企业、国家,无不是如此啊!”

  程实点头如捣蒜,嗯嗯啊啊地笑应着,心里却骂:什么政治,什么艺术,尽他妈的扯蛋,没有人民币,你会好心帮老子?

  赵有才可不是个只晓高谈阔论而不干实事的人!转天,假表问题便给毁尸了,像是从没发生过。但大约一个月后,他却在公司权争中输了,被调去了外省,和他针尖对麦芒的副总郝爱德转了正。郝爱德是支持华科公司的。赵有才在位时,程实有持无恐,但现在……假表问题死而复生,本该支付的货款也被冻结了。第二批货,又整装待发!

  靠山没了,天就塌了!程实失了往日的老成淡定,终日泡在贝钢集团里,点头哈腰地卖笑,似过了气的妓女。没人帮得了他,除了郝爱德。可郝爱德要么不见他,要么和他打官腔。

  程实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里!

  05

  感觉被逼上了绝境的还有金崅。寄托着他全部希望和梦想的公司若没了,他也就一无所有了!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智慧会开花。他调动了全部的脑细胞,抓耳挠腮地苦思冥想,几天后,老天爷还真就送了他一个三全其美的妙计。他兴冲冲地找到小婵,将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对她窃窃私语了一番。小婵瞪着无邪的大眼,问这样能行么?他嘿嘿一笑,说你就等着瞧好吧。

  程实是个聪明人,对帐目却糊涂的很。他认为公司是自家的,想怎样就怎样。自己缺钱了,就去找会计拿;公司没钱了,他就以个人名义到外面去借。他还另有个独资公司,主要是逃税走帐用的,也赊了不少货。当然,没问题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来了,便就成了定时炸弹。一旦债主们起诉程实,巨诚信也会跟着完蛋。金崅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要尽快斩头去尾,割掉程实和巨诚信的关系,债务都叫程实一肩扛着——尽管这些债,多数都是巨诚信欠下的。

  程实当然知道金崅心里打的小九九,但他思忖自己持有巨诚信八成股份,保住了公司,也就保住了自己翻身的最大希望。自己现在被困在了笼子里,就是头狮子,也腾挪不开。只能这样了!

  “那你觉得我的股份转给谁好呢?”程实问。

  金崅讪笑着说:“只要是你放心的人都成,比如小婵。或者你和大嫂假离婚,再让大嫂来当法人。大嫂和二嫂,哪个都行。”

  程实怎会让自己的老婆插手公司事务呢!

  受股权变更启发,程实急匆匆地赶回家,对老婆说:“翠翠,我们离婚吧……”

  翠翠没多少文化,只晓得相夫教子。听说要离婚,吓得瘫坐在了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程实气得烟灰一抖:“我也不想离啊。这不都是为了你和孩子们好么?”

  “婚离了,就不用还钱了吗?欠大姨的,欠二叔的,还有你那些朋友们,都不用还了吗?”翠翠一面用纸巾抹泪,一面哭诉着。

  “我几时说过不还了?有钱就还,没钱拿什么还?”程实背身立在阳台上,一面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一面不耐烦地说。

  翠翠的肠子是直的,不晓得拐弯,脑袋也不如程实好使,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识大体的话:“阿实,我们把(住的这套)房子卖了吧,听中介说现在能卖四五百万……还了债,我们虽然苦点穷点,但心安啊。你爸也不用为了替你还债,那么大年纪了还到工地上去打小工!”

  程实爸是个农民,对独子一直很溺爱,但在还债这件事上,他有着自己朴素而固执的理解。为了不叫人们在背地里戳脊梁骨,他不顾自己年迈多病和儿子的拦阻,在镇上的工地里搬砖。他要挣钱替儿子还债,还一元是一元!

  程实气不打一处来,将烟蒂狠狠地摁死在了烟缸里,横眉怒骂:“你个傻逼娘们,抵押给小贷公司的那套房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现在就剩这一套房子了,卖了我们住哪?”

  翌日,他们便把婚离了,房子落在了“前妻”名下。不几天,就有诉状来了。程实暗自庆幸。他想,吃经济官司既不要偿命,也无须坐牢,没什么好担忧的。我一光杆司令,想吃就吃,该睡还睡,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

  但程实毕竟素有好人之名,而好人总会有好报的。这不,一个平时不大联系的女同学,雪中送炭,给他汇来了三十五万元!令久已借不到钱的程实倍感意外和惊喜。他再三保证,不出仨月就还她,绝不耽误她买房。

  程实一直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有钱也能打开他的智慧之门。他多方打探,得知郝爱德最大的优点是“怜香惜玉”。他猛然想起,有次他和小婵去拜见还是副总的郝爱德,郝爱德就像饿狗窥见了香气扑鼻的肉骨头,镜片后那双火辣辣的眼便始终没离开过小婵……

  06

  小婵原本是个思想单纯的姑娘,失了身后,也只是垂了几滴泪,再就是想弄几个钱补偿一下自己,是金崅让她开了窍。金崅说她才二十二岁,又年轻又漂亮,有资本搏一把……她知道金崅喜欢自己,也知道他另有所图,但他的话也确实掉进了自己的心坎里。谁想给别人当一辈子情人呢?谁不想自己有个美好的未来呢?

  还真就成了巨诚信的大股东和法人代表,虽然只是纸面上的,但内心的欲望就此生下了。也就更加的信赖他,顺从了他,由着他去操纵……她每每想起郝爱德那双狼一般犀利又炽热的眼睛,便有些胆怯,但她的欲望在丝丝地膨胀,在哗哗地流淌!与此同时,她又莫名地惶惶不安起来,感觉自己在往什么不可知的地方下坠……

  唉!她发出一声长叹。所幸“快乐大本营”到了,是她喜欢的节目。片刻之后,公寓房里便传出阵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程实勾着头,臂弯里夹着个黑色手包,拖着沉重的外八字步,心事重重地回来了。他问开门的小婵:“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谢娜好搞笑。”小婵说。一双如钩似月的媚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笑;披肩长发慵懒地垂在左胸前,散发着浅浅的清香;淡紫色吊带裙包裹着的曼妙身体,似一个青春男子的波澜起伏的梦……

  真真是个诱人的小狐狸精啊!洗澡时,程实仍在心里发着感慨。热水淋在他的身上,淋去了一天的疲倦,也蒸腾起了一团雾。脑子里也是一团雾,浓得化不开。水哗哗地流遍全身,洗去了俗世的浮尘,却洗濯不掉脑壳里的尘埃!

  从卫生间出来,程实赤身钻进粉色丝棉被里。滑溜溜的,粉嫩嫩的,拥入怀中,感觉整个春天都在怀里了。却又愀心地疼起来!

  他们一面瞧电视,一面聊天。聊这一期节目好不好看,聊嘉宾们帅不帅美不美……

  “小婵,我要送你样东西,你猜是什么?”放广告时,程实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衣服?鞋子?包包?”小婵偏过脑袋笑着猜。见他总是摇头,就“啊”地一声尖叫,“钻石项链?”

  他还是摇头。小婵就失了耐心,撅嘴撒娇不猜了,叫他赶紧告诉她。程实这才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包,拉开拉链,掏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来。

  “宝马320,红色的。”程实笑着说,“惊不惊喜?”

  她确实被惊着了!粉嘟嘟的小嘴微张着,水汪汪的大眼大睁着,只是眸子里的光和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是惊喜过度还是什么。程实感到有些困惑,正欲问她,就在这时,房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急促得很。

  程实将车钥匙搁在小婵手里,一边颇不耐烦地叫了声“谁啊”,一边滚下床,穿上大红的三角裤,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是两个警察。戴着黑框眼镜个子瘦高的那位张嘴说:“您是程实吧?我们是城东分局的……您涉嫌销售假表……”

  程实惊得目瞪口呆,脑子仿佛突然宕机了,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卖、卖假表,不,卖高仿表,犯、犯什么法?”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四十条,销售者以假充真……金额在五十万元以上不满二百万元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两倍以下罚金……金额满二百万元以上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骇得程实的魂灵出了窍!他茫然地望着“四眼”的嘴皮子上下翻动;两条粗壮的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压似的,不住地微微抖颤着……

  小婵也吓懵了,直至程实走了许久,才徐徐缓过劲来。陡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打电话给金崅,颠三倒四地说了情况,而后颤声问:“金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电话那头传来轰隆轰隆的机器声。金崅的话被机器碾压得缺胳膊少腿:“我怎么知道……更好吗……你等……我马上过来……哈哈哈……”笑声湿冷晦暗,有一股子霉味,似积在箱底许多年了。

  小婵不禁打了个寒颤,车钥匙自手上滑落,“呯”的一声砸在了地砖上,但她似乎没注意,只怔怔地戳在窗边,抬眼望着黑洞洞的夜空,想着什么——兴许她下一秒就能想明白点什么,兴许她永远也想不明白,天知道呢!

  天,灰蒙蒙的,没有星星,不见月亮,似一张神秘的巨网,将人世间的一切都遮蔽住了。世界死一般地沉寂。蓦地,窗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蝉鸣:“知——了!知——了!……”

  它知道什么?它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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