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绿
绿色毫不犹豫
映照人心的迟疑——
就这样匆忙地绿下去
直到疲倦而去
这是中等的美
适于生长随遇而安的心
草一样茂盛的民族
成为大山抹不去的皱纹和黑斑
美中如果不含着危险
就不是绝美
我见过更大的美
比绿更蓝的哀愁
那里穷得只剩下灵魂
又富得天地到处流着奶和蜜
细雨与呼喊
谁在说——
雨水是另一种月光
碰断的情况
谁在说——
呼喊吧!只有呼喊
才能惊醒不爱你的人
细雨与呼喊
下水道与烟囱
细雨在考验下水道
呼喊让灵魂冒烟
尖锋时刻，天地接通
细雨就是呼喊
呼喊就是细雨
谁在雨中呼喊——
——一万条细雨的皮鞭
抽出了我心底的声音——
越走越轻
这一生我多么幸运
上帝让全部的时光
在我的瞬间停留
我没有漏掉每个环节的痛苦
每一种临场体验中
都有我伸出的小舌头
中年以后，我还年轻地活着
是为了揭开衰老的奇迹
触摸死亡最后的神圣
这一生我多么幸福
走在老年的大街上
别人灰尘一样的目光不再
落在我身上
我越走越轻
直到成为秘密本身
减去了嘴唇和肉体的重量
梦的行李
在梦中旅行，丢了一件行李
一件一件寻找
总是找不到我需要的东西
丢失了必要的东西
连梦都无法继续
向前的旅行成了向后的寻找
每到一个旧地址
记忆中的死角，尘埃的尖叫
就让我惊醒一次
我也记不住那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丢失了它
我就不能自己
或许梦就是我唯一的行李
轻得像影子
却重得今生难以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