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群般的男人们阿
在海边、丘陵、烛光餐厅和万人喧嚣的广场
挨个儿抽搐发作,后肢跪地——
对求婚者的拒绝,是你人生收藏的勋章
那是往昔!金钻戒作象鼻环的峥嵘往昔!
不料,真正的对手被直送进你的腹腔
你肉身筑巢,在自我内部拉起了铁丝网
对那个曾牵着象鼻环的少女——
(她因懂得自私的艺术而有灵魂,
知道怠慢的技巧而风情万种)
你施行一场白色纳粹隔离
我蜷抱着联想起——
唐传奇中分身为妾慰藉远方良人的贤妻
时间是一截乳白色液体,你的瀑布剪断
(谁听见大象们在跺脚)
在我愉快的吞咽声中你忘却了自己的尊贵
你甘心成为器皿!
我不需要任何财产、条约或武器,只要存在
就可以活活把你逼进灶房、杂役和倒满洁厕灵的洗衣机
四岁那年我们蹭着脸蛋挤进牡丹牌圆镜
我懊恼为什么妈妈那么白而我那么黑
不用急,我有耐心将白嫩的你从镜子里
一片片剥下来贴到自己脸上……
像每一个被迷惑的房客恋着租来的青春时光
你义无反顾地——
鼓励我分分钟对你实施最严酷的盗窃
我每天从你身上多盗取一点,
你就更爱我一些
我披满你的细胞,但并不证明
我可以代表你再活一世
当才华、抱负、远大前程这些事儿终于与你没关了
你得到一个名字——
叫女人
面 盾
云团被分割的傍晚。她在消失的语言中
寻找蒙面人的脚印,仿佛跟踪
地球苹果上,削掉的一片时间。
你的面目未曾显现。盾甲,一种逃离
古兰少女躲在树叶背后的
眼睛,有生之年裁剪出你一天中的动人之景
透过昆虫的翅,她看见盾脸上繁缛的花茎
像一片湖水,倒影出心头的缠蛇
那比日日夜夜更为漫长的鞭
雷电把你的柔情送进她耳骨深处
在那里,死后,骨头和骨头亲热
如同在无星的海面宅邸
尖刀般的浪涛上她与暗夜互赠诗篇
脚印叠着脚印在人间施善行骗
面盾——可以同时藏匿一个最好的人和一个最恶的人
难道要她跪下,清洗被你走过的有毒土地?
谜面戏台般升起,答对的或猜错的,永不落幕
她想切开的云团,原是一块生铁
饥饿一般的咸
你的面目成为一切奥义
最后一天,她会站进骨灰匣子
向生命中不可解释的事物——
尊严地回礼
夜的政治
——纪念西非性罢工一周年
光把一团冻雪投进身体匣子。里面是夜——
千家万户的灯盏这时消失,只剩子宫里的那一盏
亮着。沉默在集结,战斗的身体。
今夜所有邻人家中,姐妹罢工都在进行
对丈夫对情人对男友对客人
油彩顶在头上——
我爱顶嘴的非洲小妞,
这一刻不要与男人为敌,否则国家经济就要崩溃
不要没休止地殖民过去,只怪那鲸鱼须没锁紧你
权力,像一枚小图章,把每一个角落
无微不至地糟蹋——
身份证上是一个陌生人,枕边是另一个
你的道路不在你身上,我选举的不是我自己
真相的天空我们够不着,只拥有这个沉甸甸的夜
光,停落在一些凸起的塔尖。世界——
只剩下各种各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