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生活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城市里,我们每天都会路过各种各样的台阶,似乎从来没有哪座台阶会让人特别在意。可是在作家李森祥的笔下,在文中的家乡,台阶却似一座山,沉沉地压在“父亲”的身上,久久地念在“我”的心上。
“我”的家在一个淳朴的山乡,父亲的心,一直悬系于家门口那不够高的台阶上,三级青石台阶是父亲心里的隐痛——“我们家的台阶低!”对于一辈子在山林里、田地间辛勤劳作讨生活的父亲而言,建一所新屋,升高屋前的台阶,提升自己及家人在旁人眼中的地位,是他大半辈子的心愿。那个年代的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凭着一身的力气与坚韧的性格,毫不吝惜满身汗水与辛劳,为了一个旁人看似微末甚至愚顽的执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付出着年华。
终于有一天,新屋造成了,屋前的台阶升高了,淳朴厚道的父亲却也老了,身体不再强壮,父亲在新屋的生活也不如从前那样自在,空虚与落寞代替了父亲身上曾经使不完的力气与干劲。
勤劳、坚韧、淳朴、厚道、谦卑而不失自尊,是同学们对父亲形象的提炼概括,父亲不正是中国千百万农民与底层劳动者的缩影么?他们用尽一生的力量与心血,为着一个个看似微小的念想,耕耘不辍。
人啊,在这样一个个平凡的环境里,努力生活着,如同父亲那踏在黄泥里的双脚,不断地踩踏,踩踏出只有自己才能听懂,只有自己才会满意的节奏,用卑微的劳作去实现心中所念。
家啊,在这样一个个无奇的日子里,相互慰藉着,如同母亲亲自为父亲端来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如同“我”想去抢过父亲肩头沉重的扁担,心惊却尽力保持平静,不经意的举动,是家中每个人之间坚韧的情感纽带。
生命啊,在这样一个个周而复始的轮回里,循环演绎着,从“我”儿时张嘴在石板上啃,到逐渐担起家中的活计,父亲用一生的时光,建起了新屋,养育“我”长大,而父亲迈出台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我”的成长,伴随着父亲的老去,这也许是每个子女心中最难以释怀的隐痛。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两座台阶,一座是现实的生活,一座是理想的人生。台阶的两头连接起来的便是生活,我从作家笔下读出了两代人生活中的快乐与隐痛,久久感动我的,是他们对生活的一丝不苟,对亲人的关怀备至。
时代流转,生活依旧。地产大鳄王石写过一本书叫《灵魂的台阶》,文中的父亲与王石先生人生际遇迥然不同,但他们灵魂深处都藏着执著的追求,只是父亲的追求多了份悲悯的色彩。
抛掉心中的台阶,让身体走得更轻盈吧;带着心中的台阶,让理想走得更悠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