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古稀之年的四爷一生命苦:而立之年做生意,被骗个精光;不惑之年大病一场,差点见了阎王;知天命之年,独生儿子喝酒丢了性命。
四爷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脾气暴躁、自命不凡的人。虽是一个种地为生的农民,但四爷从不安分守己,总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二十八岁那年,四爷做起了屠宰生意,专门宰羊,短短几年间,生意一帆风顺,婚后有两个儿子,一家人和和睦睦。
天有不测风云。三十岁刚出头,一个生意场上的伙伴骗光了四爷的全部积蓄,举家外逃,不见影踪。四爷一夜间愁白了头。面对现实的无奈,四爷坚强的挺了下来。
谁知,刚进不惑之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又降到四爷身上,在郑州住院期间,卖掉了家里的全部粮食,加上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的帮助,终于从鬼门关上讨得一条命回来。
四爷一家艰难地生活着......
祸不单行。就在四爷的生活有了一点点的转机时,一场更大的灾难降临到四爷头上:儿子在出门打工的前一夜和几个老伙计喝酒,彻夜未归。第二天,在县城环城路边上,晨练的一个老人,发现了一个躺倒在路边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正是四爷的儿子。四爷闻讯赶来,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此巨大的打击,四爷悲痛欲绝。生活已经够不幸的了,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一个六岁的孙子,两老口又重病在身,以后的日子叫人咋过呀?
其实,四爷儿子的生活也过的极其不易。二十二岁成家时,别人介绍了一个邻村在上海打工的女孩。当时两人互有好感,
见面不到三个月,在双方家人的张罗下结了婚。
婚后半年一直在平淡中度过。四爷儿子每日开着一辆破三轮下乡买羊,回来在四爷的帮衬屠宰后,再送到街上的饭店,日子过的不算好,也不算赖。他媳妇可就坐不住了。可能是在上海这个大城市打工呆久的缘故,骨子里有一种不安分的野性,总想高人一截。在娘家人的帮助下,她先是在县城开了一家美容院,因没经验,又没技术,三个月不到就倒闭了。随后又改开饭店,同样遭遇倒闭的结局。几番周折。先后赔进去十多万。为此,小两口开始了经常性的战争。在四爷孙子出生八个月后,四爷媳妇狠心去了上海打工,从此杳无音讯。四爷儿子操起老本行,四爷两老口在家带孙子。四爷儿子每天赚的钱除去儿子的奶粉钱,剩下的也仅仅够四爷的吃药钱。
四爷儿子的性格比较懦弱,心地却很善良。转眼间,他媳妇离开家已三年时间了。家人、朋友都劝他,要不你去上海找你媳妇,要不干脆离婚算了。四爷儿子总是以沉默来回答,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又过了三年,在上海打工的同乡,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上海的一个KTV门口看到了她媳妇。并且告诉了四爷儿子详细的地址。当天在四爷老两口的苦苦哀求下,他儿子终于决定第二天去上海找他媳妇一块儿打工。
当天晚上,四爷儿子骑摩托车出去和几个关系要好的伙计喝酒,直到凌晨两点还没回来。其实,四爷当晚也一直没睡。四爷对四奶说:“出去找找吧?”,四奶说:“再等等,他和他几个朋友在一块怕啥。”又过了两个小时,打他手机,无人接听。四爷等不急了,六点就要坐车去上海了,早该回来了啊?四爷在他儿子的电话薄上找到他朋友的号码,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他早回去了。听到这,四爷打了一个寒颤,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悲剧发生了!
在路边,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四爷老泪纵横,当天晚上,天下着蒙蒙细雨,喝多了酒的儿子啥时出的事都不知道,抚摸着儿子冰冷的躯体,四爷伤心至极,120赶来后,在四爷的强烈要求下,医生还是采取了急救措施,但是,因时间过长,已无回天之术了。
在好心人的帮助劝说下,四爷媳妇回来了,面对曾今活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今躺在冰冷的水晶棺里,四爷媳妇哭的跟泪人一样,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对四爷媳妇的绝情,亲戚朋友却恨之入骨,六年啊,尽然不回家看一眼,现在在这里虚情假意有什么用呢?要不是她,你儿子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得叫她赎罪来,让她不吃不喝守灵三天。此时的四爷,尽然出奇的平静,事已至此,一切随缘吧。
在孙子的抚养问题上,四爷媳妇当场拿出五万元,说这笔钱留着买房子,至于以后,如果我有了钱,我肯定会管。对于这个“如果”,四爷还是很坦然的态度,对他媳妇说,孩子,也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你还年轻,需要自己的未来。我绝不拦你。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儿子你是带不走的,我不能让我家断后。
社会主义新农村和城乡一体化建设,为四爷带来了新的希望。四爷家住郊区,作为新农村的试点,家里的老房子即将拆迁,在村干部的帮助下,四爷在家门口的环城路边开了一个小超市,生意还可以。
每次回家,我都会去看望四爷,四爷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像百年松树皮一样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岁月的沧桑。精神头却比以前要好得多。和四爷叙旧的时候,四爷饱含深情的说,四爷这辈子命苦啊,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维持好这个家,争取在有生之年能为孙子成个家就行了,有家就有一切啊!
是啊,四爷说的没错:有家就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