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瓦卢的呐喊
2021年,图瓦卢的外交部长西蒙·科菲突然成为了世界网红。
图瓦卢是南太平洋上一个海岛国家,由九个海岛组成,在地图上很不显眼。但是,其外交部长科菲站在海水中的演讲视频,却通过网络瞬间传播到全世界,令无数人震撼,他向全世界宣布,因为气候的变化和海平面的上升,图瓦卢已经坚守不住了,需要举国移民。
虽然,气候危机导致海平面升高,已经引起了世界的重视,但是,大部分还是觉得这是重要但非紧急的事。然而,图瓦卢外交部长站在海水里告诉大家,他所站的这片海域,原来是陆地,是他们的家园,如今已经被海水淹没了。他请求全世界的救援,接受图瓦卢移民,因为“我们的领土正在消失,我们的人民必须离开”。全世界人民,才猛然醒悟,曾经以为只存在于《2012》科幻电影里的气候危机,就在现在,就在眼前。
其实,因为海平面升高而即将消失的海岛国家,并不仅仅只有图瓦卢,还有我们十分熟悉的马尔代夫,以及基里巴斯、帕劳、瑙鲁、西萨摩亚等海岛国家。如果按目前的气温增高速度,到2100年,海平面将升高1.4米,全球10%的人口将因此失去家园。海平面升高,不仅会吞没马尔代夫和图瓦卢等海岛国家,甚至连许多世界名城,例如纽约、伦敦、阿姆斯特丹、威尼斯、悉尼、东京、里约热内卢、天津、上海、广州等,都将被淹没。正如图瓦卢外长科菲在演讲中的呐喊:“当身边的海水一直在上涨,我们没有时间再听演讲,我们需要立即的行动。”
图瓦卢外长科菲站在海水里的演讲是震撼人心的,他也因此而成为了全球著名的网红政治家。但我相信,科菲一定不愿意成为这样悲伤的网红。西蒙·科菲穿着西装戴着领带,站在演讲台前,背后是图瓦卢的国旗和联合国国旗。随着镜头拉近,人们看到,他正是站在海水里,几乎带着哭腔呼吁世界采取行动。
此时此刻,图瓦卢镶嵌在太平洋之中的陆地正在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水侵蚀,淡水早已消失。而且,海水升温,还导致了环岛珊瑚的萎缩死亡,使海岛进一步失去了天然屏障,若有风暴海潮来袭,就会毫无阻挡地长驱直入,给岛民造成严重损失和伤亡。
现在,走在图瓦卢仅存的一条马路上,会有一些恐慌的感觉,因为往左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往右看,还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时不时在马路中间的洼地里还会冒出一摊海水,让人时刻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跟着马路一起沉下去。“天黑后千万别随便出来,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跑到海里去。” 图瓦卢人会这样叮嘱你。如今,海水渗上来,平地变成了一个个池塘,图瓦卢人的房子就建在池塘里,每个房子用十几根长长的柱子支撑起来,房子下面,就是荡漾的海水。目前图瓦卢残存的陆地,最宽的地方只有几百米,平均宽度只有二三十米。而且,海平面还在继续上升,这个国家即将彻底沉没。
图瓦卢天气预报员尼克站在提普库萨维里维里岛的残骸上,报道了这座岛的沉没,也预示着更大的灾难。他说:“在2000年之前,富纳富提环礁中间的海水中有一个宽约5米、长约10米的小岛,当时岛上生长着大量椰子树,从我办公室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个小岛已经沉到海底了,只有退潮时还能看到一点点影子。” Tavala Katea提供的一组检测数据显示,从1993年迄今的16年间,图瓦卢的海平面总共上升了9.12厘米,按照这个数字推算,50年之后,海平面将上升37.6厘米,这意味着图瓦卢至少将有60%的国土彻底沉入海中,Tavala Katea认为,这对图瓦卢就是意味着灭亡,因为涨潮时图瓦卢将不会有任何一块土地能露在海面上。
200年前,当探险家们登陆图瓦卢时,像是发现了海上天堂。这些散落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就像人迹罕至的梦幻岛,椰林棕榈树沿着海岸线茂密生长,岛上的居民世代与海水、沙滩、阳光为伴。如今,图瓦卢的末日可能会提前到来,图瓦卢的整个国土都是由珊瑚礁组成,全球气温变暖导致珊瑚的生长速度减慢甚至大量死去,被珊瑚礁托起来的图瓦卢也会因此而加速“下沉”。
图瓦卢驻斐济大使Uale说:“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图瓦卢人离开图瓦卢。”整个国家都将沉入海底,图瓦卢政府只能努力帮助民众移民,离开图瓦卢。因为要节省成本,图瓦卢在国外只有一个大使馆:图瓦卢驻斐济苏瓦大使馆。Uale大使的主要工作,不是像其他使馆一样受理签证,而是帮助图瓦卢人申请别的国家的签证。Uale大使说:“我们这个使馆的使命,就是帮助更多图瓦卢人能够顺利申请到别的国家的签证,让他们可以离开图瓦卢,寻找到可以生存的机会。终究有一天,当所有图瓦卢人都从图瓦卢移民走了,我也就完成了我的使命。我会坚持到那一天。”
我在斐济旅游时,遇到了旅馆清洁工米娜,她是土生土长的图瓦卢人,目前在斐济工作,生活得很艰辛。因为她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做旅馆清洁工,收入很少工作很累,但是她却很庆幸自己可以从图瓦卢出来。她说,图瓦卢虽然是她的家乡,但在那里,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到处都被海水淹了,到处都是海水,到处都是危险,台风海啸来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干活,争取可以尽早把她爸爸妈妈也接出来。
近20年来,已经因为气候变暖导致海水酸化,将这些由珊瑚礁形成的岛屿侵蚀得千疮百孔,海水透过这些孔隙侵蚀上来,使土壤加速盐碱化,随着海平面的持续上升,风暴潮的更加频繁,这些岛屿的土地被迫吸收了大量海水,降雨很难把其中的盐分从土壤中冲刷出来,导致地下水盐碱化,成为不可饮用的水。
随着风暴潮的加剧,岛上的污水处理设施也立即受到了海水的污染,因为海水的含盐量很高,破坏了污水处理设施。未经处理的污水和海水一起涌入岛内的淡水湖泊,进一步破坏了本已稀缺的饮用水供给,岛上的淡水供给立即就没有了来源。目前只能通过船运补给淡水资源,但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因为气候变化海平面的上升,海水的侵蚀,图瓦卢已经成为世界最贫困的国家之一了。气候危机已经摧毁了图瓦卢所有经济发展的机会和基础。图瓦卢人很悲伤地说,他们已经穷得只能吃海鲜了,因为岛上已经无法生长任何的粮食,他们也没有钱去买,只能靠海吃海。在接受中国《广州日报》采访时,图瓦卢环境部部长说:“过去,图瓦卢人的主要食物是一种名叫Pulaka的芋头,大约能长到1米高,以前居民都是在洼地里种植Pulaka和一些蔬菜,因为洼地的海拔比海平面要高,地表可以储存一层薄薄的淡水。现在,洼地已经低于海平面,渗出来的全是海水,再也无法种植芋头和蔬菜,图瓦卢人民生活所需的食物绝大部分都要依靠进口。”图瓦卢总理私人秘书Kelesoma Saloa说:“以前人们还种一些蔬菜和庄稼,现在没人种了,海水一过,什么都会死去。”穷得只能吃海鲜了,本来是调侃的笑话,可是,在图瓦卢,确是悲剧。他们现在人均寿命不到五十岁,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更让图瓦卢政府和人民绝望的是,全球变暖海平面升高的原因,是大量排放二氧化碳导致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他们自己能解决的。从工业革命开始,西方发达国家在不到300年的时间里,燃烧了地球积累千万年上亿年形成的煤和石油等化石能源,导致了地球大气层二氧化碳含量剧增,全球气温变暖,两级的冰川融化使海平面升高。面对这样的局面,作为太平洋上一个小小的岛国,又能做什么呢?
而且,2021年11月的格拉斯哥联合国气候大会的结果也让图瓦卢感到失望和伤心。在协议草案即将生效的时刻,以印度为首的国家代表提出动议,将文本中关于燃煤使用的规定由“逐渐停止”(phase out)改为“逐渐减少”(phase down)。图瓦卢外长西蒙·科菲(Simon Kofe)表示:“我们和其他太平洋岛国一样,对最后一分钟的措辞变化感到相当失望。”科菲指出,包括南太平洋邻国澳大利亚在内的一些排放大国应在气候大会上承诺更有担当的减排目标,以实现“将气温升幅限制在工业化前水平以上1.5℃之内”。
图瓦卢除了举国移民,别无选择。海水夺去了图瓦卢人全部资源,现在,图瓦卢已经成为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我的一位环保朋友,图瓦卢人,她说,世界各国在面对气候变化的时候,都在考虑经济和环境的平衡。可是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我们图瓦卢,气候变化这个环境问题,已经把我们逼到整个国家都要沉入海底的地步了,我们要亡国了,我们举国都要成为气候难民了,可是,没有哪个国家喜欢接收难民。她气愤和伤心地说,在图瓦卢,我们没有环境和经济的矛盾,因为环境就是生存,就是挣扎,没有环境,我们整个国土和国家都没有了。我们因此失去了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尊严,我们的未来。
是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所有经济活动所依赖的基础是自然资源,我们太理所当然地认为,大自然永远会给予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图瓦卢的远去和逐渐消失,图瓦卢的悲剧,告诉我们,失去了我们赖以存在的大自然,我们人类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础。
马尔代夫的挣扎
印度洋岛国马尔代夫是以旅游胜地著称的,被称为人间天堂。由26组自然环礁、1192个珊瑚岛组成,分布在9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内。在大家的心中,马尔代夫就是阳光、沙滩、浪漫、爱情的代名词。清澈透明的海水,碧蓝无瑕的天空,细软柔和的白沙,如梦如幻的椰树林,这样诗情画意,所以很多名人都把自己的婚礼放在马尔代夫,好感受这个海岛国家的烂漫温情。这些唯美的婚礼让我们记住了马尔代夫的绝代芳华。
我对马尔代夫的美景,有着深刻的印象,电影《蓝色珊瑚岛》,就是在马尔代夫拍摄的。电影里的海岛风光,美得让人窒息。五光十色的珊瑚岛,透绿的海水,金色灿烂的夕阳,徐徐而来的海风,简单原始的草裙和白色的沙滩,就像一幅美轮美奂的风景画,那种天然不事雕琢,返璞归真之美,令人心生向往。电影里给大家描绘了一个伊甸园,这个伊甸园就在马尔代夫,这里阳光灿烂,风景如画,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这样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在梦中梦见过,和一个心爱的人,在一个美丽的岛上,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恩爱快乐地过完一生,多么美好啊。
然而在现实中我们却没有勇气去追寻这样的人生。那么,就独自去马尔代夫住几天吧,关闭手机、电脑,一切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孤独地,漫步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海岛。脱下尘世的外衣,穿上原始的草裙,赤着双脚,以最简约的自己,漫步在人烟稀少的海滩,静静地,一个人,看夕阳西下,治愈尘世奔波的疲倦和爱情失落的悲哀。
我总是觉得,没有什么伤痛是一场旅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场,或者,旅游之外,再加上美食。我喜欢马尔代夫新鲜的鱼生,叉起一片鲜红滋润刚刚归港的渔船捕来的金枪鱼,看它在晨曦阳光下的颜色,再慢慢地放进嘴里,品尝它的柔软肥美,生命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直接。马尔代夫还有一种特殊的饮料,可以很好地治愈心灵的伤痛,它的名字叫Toddy,是棕榈酒,这完全是棕榈树的液体,根本不用制作。似酒非酒的感觉,酸甜的汁液,一杯杯喝下去,就像似梦非梦的爱情。沙滩,棕榈树,钴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水,还有,孤独的我,醉梦中,喝下那一碗碗似醉非醉的Toddy,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海岛,融为一体。
可是,这么美丽的世外桃源马尔代夫,我们寄托着治愈爱情创伤和逃离尘世疲惫的海岛之国,因为气候危机导致的海平面升高,也即将要消失了。在过去的15年里,海平面上升正在迅速侵蚀着马尔代夫岛屿的海岸线,已经造成了一些毁灭性破坏。道路和房屋倒坍入海,椰子树被冲走,地下水被海水倒灌严重污染,在许多岛屿已经没有了饮用水。迄今为止,马尔代夫已经有20个岛屿因为海平面的上升而消失,岛上的居民不得不离开他们熟悉的祖居之地,以寻找生机。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指出,到2100年,上升的海平面将淹没整个马尔代夫。马尔代夫总统默罕默德·纳希德表示:“如果气温再上升2摄氏度,我们的国家将沉入海底。作为总统,我无法接受,作为国民,我更无法接受。”
马尔代夫不肯低头接受即将沉没的命运,决心用所有财政积蓄,举全国之力,打造拯救自己的诺亚方舟。一边做举国移民的准备,一边做一切可以挽救的措施希望可以保留这个国家。他们开始建造人工岛。
马尔代夫目前已经建造了hulhumale人工岛。这个在珊瑚礁基础上填海而建的岛屿和首都马累一样大,但海拔有3米高,比马累高出一倍。这座人工建造的岛是通过从海底抽沙到水下的珊瑚平台上建造的。马尔代夫人民希望这个人工岛可以支撑100年,在这期间,再寻找别的办法。总之,他们希望保住自己的国家。
马尔代夫还通过改造地势较高的岛屿来缓解海平面升高带来的危机。Dhuvaafaru是第一个被改造的岛屿。这个岛屿在马尔代夫的岛屿群中地势比较高,但因为森林过于茂密,不是很适宜人们居住,一直处于半原始状态。马尔代夫政府看上它地势较高的优势,对这个岛进行了大改造,“垫高”了岛屿,接纳了4000位因海平面上升而失去家园的马尔代夫人。
马尔代夫还能存在多久?很多马尔代夫人很悲观。马尔代夫的驻华大使在接受凤凰网的采访时说:“The whole world would miss us if we are gone。”(如果我们走了,全世界都会想念我们的。)但他也提到,全球为实现碳中和所做的努力,带给了他们希望。马尔代夫总统纳希德说,为了可以继续在这个国家生活,我们正在做一切可以做的。
基里巴斯的坚守
基里巴斯,这是一个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美丽而神秘的国家,横跨赤道和国际日期变更线。这个神秘而有趣的国家,陆地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海域面积却很大,三十多个岛屿的海域面积加起来,可以横跨三千八百平方公里的海域。在这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直接从今天走回到昨天。1884年,人们划定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时候,日期变更线就从基里巴斯的中间穿过去。如果你站在基里巴斯日期变更线上,面向北方,你的左手在今天,但你的右手却仍然在昨天。而且,基里巴斯还横跨赤道,赤道把地球分为两个半球,所以,其东边地区属于东半球,西边地区属于西半球。这双层跨越,使得你在西半球上班的时候,东半球还在过周末。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随时从西半球走到东半球,从今天走回到昨天。
同时,基里巴斯也是一个正在因为海平面升高而逐渐沉入海底的国家。基里巴斯位于太平洋中西部,距离最近的澳大利亚约4300公里,搭乘飞机至少需要14小时,人们感觉它是地球最偏远的国家,所以被称为“世界的尽头”。现在,当人们说到基里巴斯,就会说,哦,这是一个即将消失的世界尽头。
基里巴斯本来是一个美丽安静的国家,远离世界的喧嚣,拥有绿宝石一样荡漾的海水,金黄色柔软沙滩和沿岸茂密的棕榈树林,就像一个远离凡尘的伊甸园。这个美丽的国度到处是珊瑚礁,共有3000多个珊瑚礁岛屿,这些珊瑚礁岛屿组成了33个环礁。什么是环礁呢?环礁就是多个珊瑚岛成环状排列的群岛,中间包着一个或大或小的泻湖。环礁的最外沿是暗礁,然后,是白色的沙滩,然后是珊瑚岛主体,长满了槟榔、椰子、棕榈等植物,郁郁葱葱;在绿洲之内,又是沙滩,然后,就是碧波万顷的泻湖。
早在三千多年前,基里巴斯就有马来-波利亚人定居。后来,一些斐济人和汤加人也迁移到这里,和当地人通婚,形成了基里巴斯民族。1606年,葡萄牙探险者第一次发现了这个美丽的岛屿之国和美丽的岛屿文化。到处都是高大伟岸的棕榈树,叶大如伞的热带山芋,茂密的菠萝和面包树。
因为有着三千多年的历史积淀,形成了有着显著民族特色的基里巴斯民族,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独特的服饰,独特的节日,独特的语言文字。这些形成了深深的文化和民族凝聚力,让基里巴斯人对故土有着深深的热爱。这种民族文化的统一性和凝聚力,通过三千多年的历史积淀,已经形成了这个国家坚强稳定不肯离散的最大动力。虽然基里巴斯有众多岛屿,有巨大的海域,但令人惊奇的是,所有这些岛屿,都是基里巴斯民族,他们有着相似的长相,说着同样的基里巴斯语言,唱着同样的歌,跳着同样的舞,有着相同的习俗和文化特征。
基里巴斯的女人很美丽妩媚,有着热辣辣的热带女人的风情,黑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浓密的长发,棕色光滑的皮肤。她们经常用棕榈叶做成的草裙和花环装饰自己,野性原始淳朴而又漂亮。基里巴斯的男人都像海鱼一样强壮。他们喜欢光着上身,露出强壮的胳膊和魁梧的胸肌,腰间围着草裙,健壮的腿肌肉,光着脚,就这样怡然自得地行走在岛屿上,好像是大自然赋予的岛屿之王,海洋之王。
每个基里巴斯男人都是天然的海洋捕猎者,他们不仅健壮如最强大的海鱼,而且十分勤劳勇敢。他们精于航海,无论海浪多么汹涌,只要他们仰望天空,他们都可以认清航向,找到所要去的目标。潮水是基里巴斯男人生活的轴心,他们能通过太阳、月亮、星星的运行,判断风与涌浪的方向。他们就用这些大自然教给他们的知识,判断什么时候该种植物,什么时候该捕鱼。
当他们划着他们特有的“刀鲁奥”渔船出行大海时,他们总是仰望天空。大海是基里巴斯人的母亲,天空是基里巴斯人的父亲。所以,基里巴斯人从来不畏惧大海,那是回到母亲的怀抱。他们总是仰望天空,因为他们在寻找天空父亲给他们的引导和启示。
从古老走到现在的基里巴斯男人,就是在大海、天空的呵护下,驾着他们特有的独木舟,靠着敏捷的对星象、风向的认识和判断,以及富有传奇色彩的航海石,一次次满载而归。基里巴斯的男人了解天空,就好像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们可以说得出每一颗星星的名字,对它们像亲人一样了如指掌。不管将基里巴斯男人放在大海的哪里,他们都能通过对星星的了解,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基里巴斯的男人了解海洋,就好像了解自己的母亲。他们知道每种鱼喜欢的鱼饵,知道每种鱼最喜欢的活动时间和区域,他们知道最佳的捕鱼策略,他们巧夺天工地用岛上的棕榈椰树等物质制造他们独特的鱼钩、套索和渔网。他们还制造了自己独特的武器。勇悍的基里巴斯男人手握匕首,潜入海里,杀死凶猛的鲨鱼。他们把鲨鱼尖利的牙齿拔下来,按大小排序,两两相对,牢牢镶嵌在椰木削成的剑的两侧,就制成了他们独特的鲨齿剑。他们赤裸着上身,穿着棕榈树编织的草裙,拿着锋利的鲨齿剑,在基里巴斯美丽的岛屿上,捕猎和保卫自己的家园。
基里巴斯女人是灵巧而勤劳的。我的朋友伊娃是土生土长的基里巴斯人,我们在一次环保会议上相识。她告诉我,基里巴斯有着比人还多的椰子树、棕榈树和露兜果树。基里巴斯女人从小就知道如何运用露兜树叶和椰树纤维编织衣裙,编织花带,编织篮子、盘子、帽子、鞋子等生活用品。她们还会用露兜树叶捆扎捕鳗鱼用的笼子。鳗鱼笼就像一个小小的树屋,两端各有一个洞,在笼子里放些诱饵,投进海里,鳗鱼钻进笼子里,就出不来了。
基里巴斯岛的土地,给这里的人准备了生存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椰子树、露兜树、棕榈树,可以制造床、席子、衣服、鞋、篮子、扫把、木材、屋顶材料、油、棕榈酒、肥皂、椰子糖。这里的食物是美味的,外面世界最名贵的海鲜贵族,龙虾、吞拿鱼、苏梅鱼等,在基里巴斯,都只是常吃的便饭。他们用椰子壳做的碗,将鱼和椰子汁混合在一起,再用椰子壳生的火去煮,就是基里巴斯的美食。还会用椰子树和露兜果树的树干当柱脚,用棕榈叶当屋顶,建造高脚茅草屋,四周敞开,海风轻拂,非常凉爽。伊娃说:“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基里巴斯土地、海洋和天空不能给予的。”
伊娃和她的家族住在高脚茅草屋里,所有的兄弟姐妹父母祖父母都住在一起,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捕鱼,一起编织,一起煮饭,一起跳舞,一起抚养孩子。三千多年,基里巴斯人,就是这样,在基里巴斯岛上幸福地生活着。
歌舞是基里巴斯民族的灵魂。无论岛屿隔得再远,基里巴斯人都在唱着同样的歌,跳着同样的舞,穿着同样的用椰树叶、露兜树叶、贝壳和珊瑚编织和装饰的舞衣。他们在歌舞中表达着对基里巴斯天空、土地、海洋同样的热爱,互相认同着彼此的身份。
伊娃说,马拉瓦(marawa)、卡拉瓦(karawa)、塔拉瓦(tarawa),海洋、天空、土地,这是基里巴斯人古老的三位一体,是基里巴斯的神灵。基里巴斯人所有的歌舞,都是对海洋、天空、土地,这三位基里巴斯人最古老的神灵的献祭。
有着这样强烈的民族情怀,有着这样强烈的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海平面上升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就更为深刻。他们不仅因此生活困顿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精神上也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迷茫。
基里巴斯有着十一万人口,如果举国移民,他们能去哪里呢?大概只能四散在地球上的各个国家吧。可是,他们本来是抱团的大家族,习惯了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却要变成四散孤独漂泊的灵魂,找不到依靠。而且,整个基里巴斯都将沉入海底,他们将丧失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民族、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天空、他们的海洋。终其一生,他们都会痛苦地流浪,不仅是身体的流浪,还有心灵的流浪。我是谁?终其一生,他们都将无法找到身份的认同。
伊娃说,基里巴斯如果消失,那基里巴斯民族还存在吗?如果基里巴斯民族不存在了,我就不能是基里巴斯人了。可是,我祖祖辈辈都是基里巴斯人呀,我是从基里巴斯的土壤、沙子和珊瑚里长出来的,如果我不是基里巴斯人,那我还能是谁呢?
听着伊娃泪流满面充满痛苦的哭泣,我只能沉默。
尽管基里巴斯人是如此热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岛屿,自己的民族,自己的文化。但是,由于全球气候变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一直在持续,这个岛屿国家在海水吞噬中越来越小,目前已经有两个岛屿完全被淹没,专家预计50年后,基里巴斯国土将全部被海水淹没。
基里巴斯是一个由珊瑚礁岛屿构成的国家,珊瑚本身是一种海洋生物,它们美丽漂亮的染色来自共生的海藻,也是这些海藻滋养了它们的生长。海藻是要靠光合作用而生存的,现在海水酸化,氧气浓度下降,珊瑚的生存受到了严重挑战。再加上海洋温度上升的伤害,大量的海藻死亡,没有了海藻,珊瑚挨饿,它们的生长和繁殖降低,受疾病侵害的风险增加,最后只能走向死亡。
随着海平面的上升,海水已经反向渗透导致土壤盐碱化严重,基里巴斯土地已经无法种植任何粮食和蔬菜,只有耐盐碱的椰树还在存活着。泻湖也不再是淡水湖了,海水的大量灌入,导致了泻湖的盐碱化,这样严重的盐碱化土壤和盐碱化湖泊,严重影响了基里巴斯岛上植物的生长,同时也导致岛上淡水的极度缺乏,原来通过打井取得淡水,但地下水因为盐碱化不能喝了,泻湖的地表淡水也因为海水灌入而盐碱化。
因为食物和淡水的缺乏,很多基里巴斯人每天只喝椰子汁,吃一点鱼。但他们觉得,只要还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只要还和家人们在一起,只要还能在棕榈树下享受阳光,再艰难的日子都是快乐的。渴了,就摘椰子喝汁,饿了,就到海里捕捉一些鱼吃。虽然生活很艰难,但是,在基里巴斯人看来,只要椰树还在,只要海岛还在,就可以继续坚持和坚守。
然而,被基里巴斯人看作生命之树的椰子树,也被上涨的海水所吞噬。椰树是耐盐碱的,所以,土壤的盐碱化并不会对其造成很大影响。但是,上侵的海水将原本长在土壤里的椰子树下的土壤掏空,这些可怜的椰子树,树干抱着那几乎已经全裸的球形根部,摇摇欲坠地站在海水里,有的椰树被海水侵蚀而最终倒下。
美丽的岛屿,祖辈的家园,却似乎注定将沉入海底,永远消失。基里巴斯的一位领导近乎绝望地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日益恶化,却无法造出一艘诺亚方舟来。
在基里巴斯考察后,联合国前秘书长潘基文说:“那些认为气候变化离我们还很远的人,我想邀请他们来基里巴斯看看,气候变化造成的影响就在脚下。”
在基里巴斯,气候变化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人们正在遭受着气候变化所带来的严重危机,但基里巴斯人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将束手无策地接受自己国家的消失。他们不愿意被打败,他们不愿意成为气候难民。就像伊娃反复对我说的:“我们肯定还可以做些什么,我们是不会被打败的民族。”
在这场坚守家园的战争中,基里巴斯人进行得艰难而坚决。很多人的家已经涌入了海水,他们也不撤离。实际上,他们也是退无可退。在涨潮的时候,海水夹杂着海浪,涌入他们的家。他们默默地淌水离开家,撤离到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等到退潮的时候,再返回被海水涌灌过的家。有些没有被海水完全淹没的家庭,也就默默地站在海水里,或者在床上编织,床下就是荡漾的海水。
还有些岛民,在到处寻找珊瑚礁石。他们将寻找到的珊瑚礁石围绕在房子四周,搭建了一堵珊瑚墙,希望可以避免被海水淹没。这些年,岛上的居民一直在做这样的防护墙,周围的珊瑚礁石已经都被捡光了,他们不得不潜入海里捞取珊瑚礁。甚至周边海里的珊瑚礁都被他们采光了,他们不得不潜水到更深的海里去采集珊瑚礁石。
我去基里巴斯岛的时候,就曾见到一家十几口人,住在四脚高高的高脚茅草屋中,涨潮的时候,海水侵入房子,他们只好抱着孩子们淌水转移到更高的地方。远远地望去,在海水里摇晃的房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孤岛,漂浮在海面之上,看着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沉入海底。他们也建造了珊瑚礁防护墙,可是,在汹涌的海水面前,这些珊瑚礁防护墙也毫无作用。即使在高处,人们也是在海水里行走,看不到真正干燥的陆地。
一直到退潮后,人们才又淌着水疲乏地回到刚刚还被海水淹了的房子。暮色笼罩着基里巴斯,这个生长在南太平洋的岛国,好像只有在潮水退去的时候才显出罕见的宁静。
小孩子却还是在开心地笑着,在潮湿的海滩边跑来跑去,在水里踢着皮球。大人们收拾一下被海水浸泡过的家,开始做饭。饭很简单,椰子汁,海鱼和椰汁拌一块的食物,椰子干,还有可卡瓦酒。每种食材都用大大的木盆装着,因为吃饭的人很多,一家就有十几口人。卡瓦酒也装在大木盆里,像泥浆一样,所以在当地也叫泥浆可乐,大家会用椰壳做成的碗舀着喝。
卡瓦酒并不是酒,因为它不含有任何酒精成份,而是由一种叫做“卡瓦”的胡椒树的根制成。卡瓦酒可以麻痹神经,少量饮用,有放松的作用,喝多了,就会像喝醉了酒一样。由于是胡椒树根,所以卡瓦酒有强烈的辛辣味道,我有点喝不习惯,感觉像是喝辣椒水一样,舌头和喉咙都是麻麻的。但是,在克服了最初的难受,喝多了几次之后,确实有一种飘飘然的放松。后来查了资料,卡瓦确实有抗焦虑和放松神经的作用。
喝着卡瓦酒,这家的男主人用手指着远远的海面,告诉我们,他们的家原来在那边,现在那边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了,他们只好搬到这个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重新建屋。但现在,这里也被上升的海水淹没了,他不知道他们还可以搬到哪里。
男主人的母亲,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在她小时候,大海离这里还很远,大家生活得很安全。周围都是各种绿树,放眼望去一片绿色。小朋友们在树下玩捉迷藏。那时候,时间都是慢慢的,家里的女人,要花很长的时间准备食物。老奶奶说,那时候,他们有很多食物,烤鱼、炸面包果,喝着卡瓦酒,跳着草裙舞,仰望星空,祭奠我们的海洋、土地和天空之神。那时候,海洋就像母亲一样温柔安静。那时候,岛上的棕榈树、椰子树密密麻麻的,好像比人还多。姑娘们头戴花环,身围草裙,腰上脖子上套着用椰子叶编的大花环,胳膊和脚腕上绕着用椰子叶编的小花环,在阳光下跳舞,好快乐的。
可是,现在的海洋母亲,好像真是非常生气了,好像已经不爱基里巴斯人了。海水入侵海岸线,渗透土壤,让井水变咸,让树林和作物死去。过去,海洋养育了基里巴斯,现在,海洋好像要摧毁基里巴斯。
卡瓦酒在基里巴斯非常流行,在深夜,每个人都在喝卡瓦酒,到处是喝醉酒的人们在四处游荡。是啊,这个忧伤的国家,每天都被入侵的海水包围着,他们不想被气候变化这个敌人打败,他们不想失去他们的家园,他们还想坚守。但他们坚守得如此沉重,沉重到,他们必须要狂饮卡瓦酒才能略微缓解他们的焦虑和紧张。
在这样沉重的压力下,有些人终于崩溃坚守不住了。一位基里巴斯人要求申请成为气候难民,以获得移民新西兰的机会。他的律师说:“像基里巴斯这样的国家,在未来三十年就要陷入灭顶之灾,新西兰应该将邻国那些身处气候灾难威胁的人们纳入保护。”
这件事情在基里巴斯社会引起了巨大震惊。基里巴斯民族是一个有着很强凝聚力的民族,他们觉得无论怎么害怕,都不应该当逃兵,更不应该没有尊严地申请气候难民给自己的国家丢脸。但是,这位申请者的妻子说,他们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们,自己无所谓,可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安全地活下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同时,更多的基里巴斯人仍在永不言败地坚守。他们在海边栽种了很多红树林,构建了红树林海岸。红树林根系发达,能在海水中生长,是著名的消浪先锋、海岸卫士。这种热带植物拥有发达的根茎,可以有效防止水土流失。2004年底的印度洋大海啸,印度南部的泰米尔纳德省的沿海一带的村民很幸运地躲过了海啸的袭击,就因为这一带种植了大片能水后再生的生命力极强的红树林。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海啸,成片成片的红树林不仅没有被排山倒海之势的海浪摧垮,而且起到了拦截海啸、疏通水道、泄水固堤的中流砥柱作用,那些离海岸仅有几十米远的村落由于红树林的保护而死里逃生。红树林在印度洋大海啸中的惊人表现,引起了全球关注,生物学家表示“红树林的防洪作用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基里巴斯也看中了红树林的阻挡海浪的能力,希望红树林的保护可以帮助他们抵御海水的侵蚀,保卫家园。于是环绕海岛,在海滩上种植了十五排红树林,他们祈望,当这些红树林最终长成森林后,能够抵御海潮风暴的袭击。基里巴斯至今已经种下了超过五万棵红树林,如今红树已经长成,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十分壮观。
基里巴斯政府还计划建造一个类似于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人造漂浮岛,用来安置即将失去家园的国民。当地一名政府官员说:“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像科幻片里的情节,但如果你和你的家人面临被淹没的危险,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想要找根救命稻草,你会想跳到一座人工漂浮岛上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还有一些优秀的基里巴斯年轻人,他们明明有能力离开,但他们仍然在坚守,他们希望可以找到缓解和解决的办法。
因为海水的入侵,基里巴斯除了渔业和旅游业,几乎没有办法开展任何产业,但坚守还需要经济支撑。一位叫博亚的基里巴斯年轻人就想到,虽然土壤的盐碱化已经让基里巴斯不能栽种任何植物和果蔬,但是,耐盐碱的棕榈树还在。为了守住自己的家园,让更多人可以在危机中生存。在政府的资助下,他前往泰国学习制作棕榈糖,学成归来后,他开始教授村民们做棕榈糖赚钱。
棕榈糖的原料是从棕榈花中提取出来,需要冒险爬上高高的棕榈树,把花摘下来,挤出汁液放进热锅里煮沸,然后一直搅拌成浓稠的糖浆,最后倒进模具里,液体凝固后糖就做好了。
博亚有很好的制作棕榈糖的技术,而基里巴斯有非常多的棕榈树,很适合生产棕榈糖。这种原生态的棕榈糖很受其他国家欢迎,终于让基里巴斯除了渔业和旅游业之外,增加了新的产业。
博亚是有机会也有技术离开基里巴斯的,但是他选择坚守下来,他热爱基里巴斯,热爱基里巴斯文化,热爱这里的大海、土地、天空,他愿意用自己所能坚守这里,延续基里巴斯的文化。
虽然很多基里巴斯人民要和基里巴斯共存亡,一些基里巴斯老人甚至说,如果基里巴斯必将沉没,就和基里巴斯一起沉入海底。但是,作为基里巴斯政府,不得不考虑,如果基里巴斯整个国土沉没,怎么安置11万国民。他们计划在斐济购买25平方公里土地,以安置国民。他们计划先将有技能的工人送到斐济,因为他们更容易融入斐济社会。
为了保障国民的撤离计划,基里巴斯加大了教育投入,发出了移民教育计划,加强对国民的教育和技能培训,使他们在海外更具有竞争力,能够成为有尊严的移民,而不是气候难民。
在塔拉瓦的中心地区有一间海洋训练中心,每年有几百名学生在这里接受培训,学成后他们将成为船员、机械师或者厨师,在外国船只上工作。基里巴斯男人从小在海边长大,熟悉星向和航海,成为船员是他们技术移民一个很好的出路。
很多年后,当他们遥望家园,而基里巴斯已经沉入海底,他们的灵魂要如何安放呢?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有他们自己去承受了。
也许有一天,当我们从暮色中醒来,基里巴斯,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面对这退无可退的严峻形势,我的朋友伊娃说,我们还是要仰望星空,我们还是要张开双臂,与海洋、土地、星空拥抱,合为一体。
在碳中和失衡导致的气候变化带给人类的许多威胁中,海平面上升无疑是影响最大的因素之一。由于化石的大量燃烧,由于碳中和失衡,导致了气候变暖。而气候变暖,一是导致了两极地区、高原冰川地区温度升高,冰雪融化,一方面形成寒流四散到世界各地,形成降雨、雨水汇入大海;另一方面,冰雪融化后,直接汇入大海;二是气候变暖导致海水温度上升,温暖的水会膨胀,也会导致海平面上升。自1800年代人类迈入工业文明以来,全球海平面上升了约25公分。
2009年,南极科学研究报告委员会发布的研究报告指出:预计在2100年,全球海平面会上升1.4米。但是,最近的研究发现,来自格陵兰岛和南极洲的冰盖加速融化,会使全球海平面上升速度超过预期,会达到原来预期的两倍,也就是约3米。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值。
科学家发现,全球变暖不仅导致格陵兰冰盖融化,还导致大量藻类植物在格陵兰冰盖上生长,逐渐加深了冰盖的颜色。深色的冰块会吸收更多的太阳热辐射,导致冰川融化速度加快。实验结果显示,白色的雪可以反射90%太阳辐射,藻类覆盖的深色部分只能反射35%,颜色最暗的部分反射率只有1%。因此藻类的生长蔓延加速了格陵兰冰盖融化。
格陵兰冰盖是北半球最大冰盖,面积约为英国的7倍。如果格陵兰冰盖全部融化,全球海平面将上升7米,这对于沿海地区和海洋岛屿国家来说,将是毁灭性的灾难。上升的水域意味着这些沿海地区和岛屿国家,将要沉没在海底,成为海洋底部的城市,城市建筑,将被海水和鱼类围绕。我们要探访这些城市,就好像探访沉入海底的泰坦尼克号巨轮。
这好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而且,无论多么严峻的预测,不是毕竟还是预测吗?我们的很多人,都在希望,也许科学家们说得太严重了,或者,计算的模型和方程式有没有问题?
可是,碳中和失衡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带来的危机,并不是在未来体现,而是现在就已经严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只是,它们发生在遥远的岛屿国家,它们是气候敏感区,而我们,因为还生活在内陆,对海平面升高的影响,目前还感受不深,所以,没有想到,气候变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已经让那么多的气候难民流离失所,让那么多的岛屿国家的人民,失去他们的家园,失去他们的民族,失去他们的文化,甚至,失去他们的国家。
面对因为气候变化而导致的整个国家的国土都将沉入海底的命运,他们的痛苦,缺衣少食无法生存的切身之痛,失去国家失去家园失去文化的漂泊之痛。留在岛上的岛民在承受着岛屿下沉的痛苦和困扰,挣扎着离开了家乡在世界各地流浪的岛民承受着身份认同的困扰,我是谁?国家和国土丧失后,文化和民族丧失后,在茫茫的世界,我到底是谁呀?为什么我们要流浪,流浪远方?这些全球流浪的气候难民和移民,在哭泣中感受着痛彻心扉的哀伤。
气候变化已经成为21世纪全球面临的最严重挑战之一,由全球变暖造成的自然灾害和温室效应,使太平洋地区已经有数十个岛国面临消失的厄运。
地球生命的产生是如此的偶然,人类成为恐龙时代之后的新一任地球生物霸主,是我们人类进化史上如此的幸运。地球,是一艘孤独地在宇宙中航行的飞船,所有人类同乘这一艘船,如果我们再不醒悟和行动,气候危机侵害的,将是地球上所有人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