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选择(外二首)
(江苏)桂纯友
面对时光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苍老
岁月在我的骨头缝里插一根签
皮肤松动了许多
那天出远门，以为自己还年轻
可时光总是那么无情
上车之后
才觉得自己在嫩芽前
是一枝枯败的残柳
寻找座位时，我看见
年轻的姑娘和她的儿子
一个坐在前排，一个坐在后排
我在孩子空位旁坐下
我说：“这，有人吗?”
孩子说：“有人!”
坐在后排的姑娘说：
“儿子，跟爷爷坐一起!”
很荣幸，我没有被抛弃
一路上，孩子时刻提醒我：
“爷爷，坐车不能看书，伤眼睛的。”
折合书本——
我的思考有了深的含义
下了汽车，走进高铁站
人流涌动，犹如花朵绽放在枝条上
永远是开不败的艳阳
在座位上，我默默地聆听
来自人海如潮的声音
左边一个年轻的姑娘坐下
孩子绕着她不停的喊：
“妈妈，我坐哪里!”
看着孩子呓语不惊的眼神
“来做我这，我站起挪了个位置。”
孩子微笑着和母亲坐在一起
姑娘，对孩子说：“谢谢叔叔!”
由此，我感悟到，应该让座
让位给下一代，是岁月的选择
夜宿重庆高铁站
一张地毯，铺在栏内
就是睡眠的床
梦变得五彩斑斓
为了一枚小钱
望了望旅馆高档的门槛
给自己调在岁月的黄金之外
看了看站内倚栏睡眠的人
我攥紧自己的身份证
怕自己丢失自己
这个年头，自己要握住自己
可不能自己给自己弄丢了
生活就是这样
一个捡垃圾的女人
小镇还沉寂在梦中
她却醒得比太阳早
拿起自己贴身的编织袋
和一只捡垃圾的铁钳
一个人穿梭在自己的责任区
高过自己身体的编织袋
装满糖纸、果皮、废纸、破皮鞋
和婚后新人散落的花瓣
她笑着走向每一处
目光紧紧地投向地面
清晨，路面有些潮湿
那些垃圾还有露水的痕迹
在太阳出来之前
她要把捡拾的垃圾
倒进等待她的垃圾车
日子才会那么丰满
东方喻晓，她走近垃圾车
弯腰低头——
向垃圾车里投放垃圾
身子被生活压得直不起来
哐当!车门扇启一阵悲声的风
自己被司机瞬间的关门声
定格在六十六的数字上
永远失去六六大顺的祥光
到垃圾场
待司机发现她时
像一朵插在花瓶里的花枯萎了
她是走了——
可那陪她一生的老伴
还在痴等着她回家
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还没有回家
带大的孙女去了外地
多时未曾谋面
她却张开疯狂的翅膀
遮掩着灵魂的蝴蝶
连最后的安慰和嘱托
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