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艺术
我内心里坚决反对文学去“面对市场”。文学只能面对人的灵魂,面对艺术。面对市场是经销文学作品的人的事,不是文学本身的事。正如梵高画画,他面对只是自己的灵魂,面对自己的艺术追求。他一点也不考虑市场,他的画没人买。但还是这些画,经过画商的宣传、包装,就购者如云了。如今不会有谁说梵高的作品没有市场了,但这一切实实在在都是画完之后的事。
文学作品也是一样,作家创作时只能面对自己的灵魂,面对自己的艺术追求,这些是唯一的考虑。“面对市场”是作品完成之后的事。这正如不会有谁先按“婆家”的要求去生姑娘,而是生了姑娘再来找“婆家”,只要你的姑娘是好的,最终不会找不到婆家。如果在创作时甚至创作前就想着“面对市场”,那只会扭曲自己的艺术追求。
金钱海洋中的孤岛
眼下,各种“亚文学”、“快餐文学”大行其道,而严肃文学成了“圈子文学”:主要是搞这一行的人在读。这其实也不奇怪,正如数学家的数学论文只有搞数学的人才读,物理学家的物理学论文只有搞物理的人才读,可谁也不会否认这些论文是为所有的人服务的。严肃文学由于不愿媚俗,由于坚守艺术和人文理想,而与汹涌的商业潮流格格不入,成为当前金钱海洋中的孤岛。但这个孤岛必须存在,它是人类灵魂的栖所与精神的家园。幸好有这样一个孤岛,如果金钱的潮水淹没整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太可怕了。
鼓捣小说
鼔捣一篇小说出来不容易,鼔捣一部小说出来就更不容易,情节、人物都得安排好,就像一块手表或一台仪器,各个部件的相互的啮合和连接都得非常恰当;即使是那些看上去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小说,其实也是苦心经营的结果,若拙的背后是大巧。手表和仪器中哪个部件没整好,手表和仪器就得停摆,小说呢,就难以成活了。一只手表或一台仪器整好后可以批量生产,而小说是不能批量生产的,整一次就是这一篇,下一篇又得重新整,你说这容易吗?
写小说时是寝食难安的,一个人物没想好,一个情节没弄妥,乃至一个句子没弄熨贴,吃饭时是它,睡觉时还是它。一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直到小说画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为止。
因为写小说不容易,所以作家并不是谁都能来弄一弄的职业。在法国,写小说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就像加拿大人最崇仰搞数学的人一样。在美国写出一本够份量的小说,一生的衣食就甭愁了。
写小说、搞数学,都是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的职业,但国外的人们尊重它。中国人是太急功近利了,不直接生产出钞票的行当是人所看不起的。从这种心态上看,我们不难理解中国为什么会贪而成风。
“女评委奖”是何物
《芳草》杂志设了个“女评委奖”,这是很可笑的事。评选文学作品,是文学评论工作的一部分,至少也是基于文学评论方可进行的,否则何以判定作品的优劣。因此评委的关键是“水平”,而不是“性别”,只要夠水平男性女性都行。而《芳草》只要女的,“择性录取”确定文学的评委,并且在奖项的冠名上强调这一点。这是很庸俗的。任何一个端庄的刊物都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吸引读者的眼球,由此一点即可知,如今的《芳草》杂志已不是一个正溜子的刊物了。
文坛混混
如今的社会,到处有混混。职场上有混混,他们没有本事也不肯吃苦,大事做不到,小事不愿做,但自我感觉很好,不知道他们究竟靠什么活着,想来也就是混。舞场上有混混,没有舞技却敢上场,老蹭着和漂亮女人跳,旁人睥睨,他不以为然。如今文坛上也有混混了,这种人不写作品,或者只是很久以前也许写过一点点作品,从此就享用终身了。作家以作品立身,以不断的新作品来显示存在。而这种人则以“露面”来显示存在。文坛聚会,他们是中药铺的甘草——少不了的;文坛聚餐,觥筹交错,他们闹得很欢,俨然一副“大哥大”。你会在文学圏子里时常看到他,却永远看不到他的作品。
“选稿会”
选稿是刊物编辑部的事,不管以怎样的标准来选稿——这是另外一个问题——选稿肯定是由编辑部来选。但如今有了“选稿会”,邀请稿件的作者来参加选稿。会期从报到至结束一般是三天,交会务费若干,一般是三位数,大数字的三位数,甚至有四位数的,同时食宿费也作者自理。我扔掉了好些我以前很景仰的大刊物寄来的“选稿会”的通知。当然我的稿件也被这些刊物一一扔掉了。想想这也公平啊,谁要你不支持新生事物“选稿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