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制成的颜料悄悄从窗帘缝中流进来,流进了没关柜门的衣橱中,里面的汉服顿时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釉。衣衫上的绣花映着光,似乎都在笑,笑声或婉转或清脆,各不相同。
我对汉服可以说得上是迷恋,在我眼里,不同形制的汉服都是被尘封的不同朝代的女子,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笑意盈盈地向我们走来,让我们有机会聆听她们的笑声,可以穿过几百甚至几千年的光阴,与她们对话。
晋制汉服笑起来带着几分飘渺,广袖随风而动,藏着几分潇洒;有时却又如不受约束的小家碧玉,多了几分甜美调皮。透过她或飘渺或调皮的笑,我们可以在不经意间偷窥到魏晋时期的一角。
唐制汉服笑起来是清脆活泼的。她如春日的新柳一般清新可人,又像刚绽开了两三瓣的小桃花那样娇。“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裙裾飘飘、青春靓丽,她让人极易联想到大唐开放包容风气下长大的长安女子,无拘无束却又不缺乏优雅高贵。
宋制汉服笑起来是一片温婉,如同六月烟雨迷蒙的扬州。她就像是秀丽婉约的江南女子,捧着卷书轻声吟着“桃花依旧笑春风”,亦或是在自家庭院中支着绣架,一针一线绣着花。素雅的百迭裙上绣着芙蕖新燕,轻轻掠过时光,在构思精巧的园林中留下一抹倩影,也应了两宋那一片幽幽的笔墨香。
和她们相比,明制汉服的笑容里则多了几分庄重威严。轻轻触上她那繁复的花纹,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那金瓦朱墙的皇宫,又看见了那“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明王朝。若以花为喻,那么唐制是浅粉的牡丹,宋制是无瑕的梨花,她则是开在宫墙旁的木槿,坚韧、带着永恒的美丽。织金的马面裙在日光下笑得骄矜,端的是一片华贵端庄。
我回过神,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霸占了整个房间。我转身看去,那些汉服笑得比刚才似乎又绚烂了几分,笑声如银铃,似乎她们一直都在,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