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是用来敲的,金鱼是用来游的。木鱼声声,金鱼听不懂它在说什么。金鱼的嘴巴里不停地吐泡泡,木鱼觉得这家伙鼓肚皮,大眼睛,脑门长红包,样子好怪哦!
我一个妹妹,文笔好,在一家大酒店当文员,原本干得好好的,领导看她工作出色,提拔她当了大堂经理。谁知道这孩子给弄个乱七八糟,她不习惯领导人家,人家也不习惯被她领导。搞得她无比郁闷:自己明明是金鱼,却偏偏被当成木鱼来敲,底下的路该怎么走呢?
世界上这样的差别很多,如雨后蛤蟆,春草春花。比如同样是作家,写散文的若是金鱼,木鱼就写小说。写小说的若是金鱼,木鱼就写评论。写散文、写小说、写评论的若是金鱼,那么,木鱼就去写诗了。同样是玩文字,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同样是用电脑,金鱼用IBM笔记本,木鱼用攒的二手台式机。金鱼听歌、上网、打游戏,高兴得摇头摆尾,噢嘞噢嘞噢嘞……木鱼清寒孤寂,身体弓得像虾米,点灯熬油写论文,一写就是大半夜,眼睛倒是凸得像金鱼。
同样是住房,金鱼住的是豪宅,木鱼住的是筒子间。金鱼的楼梯拐角站着断臂维纳斯,扑鼻香的艺术气;木鱼的房间里,椅是残的,桌是旧的,连床都是双层的。穷气如屁,熏人一溜跟头。
同样是做人,“俺们刚吃上细米白面了,你们又吃五谷杂粮了;俺们刚吃饱肚子了,你们又开始减肥了;俺们刚开始吃上肉了,你们又开始吃野菜了;俺们刚娶上媳妇,你们又玩独身了……”所以说乡里人是木鱼,声声敲残五更月,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城里人是金鱼,朝九晚五,迟眠早起,吃喝不愁还磨磨唧唧。
所以说金鱼和木鱼是东邪和西毒的关系,是红花和绿叶的关系,是针尖和麦芒的关系,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可是木鱼声声敲,金鱼游啊游,偶然也会有交汇的一刻,比如一堆朋友,呼朋引伴,今儿吃你明儿吃我,看似一群金鱼,未必没有个把木鱼混着;看似一堆木鱼,未必没有条把金鱼游着。可是时间久了,各自归位,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英雄仍旧是本色。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尔格伦提出一个理论,叫“六度分割”:只要通过6个人,你就能够与任何一个陌生个体建立联系。可是这种联系不是钢缆,充其量不过一条红丝线,随时可能断掉。看过一部电影《巴别塔》,在墨西哥的茫茫沙漠中,一对婚姻濒临崩溃的美国夫妻一对父亲遭女儿无情敌视的日本父女和非洲沙漠中几个家庭,不约而同陷入灾难。不过短短的11天,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天塌地陷,原因就是明明觌面相见,却彼此不能懂得。比如美国妻子意外受伤,丈夫千方百计,四方求救,却人地生疏,一个简单的情况,对着语言不通的人解释起来都如万吨轮过万重山,说不出的被动和艰难。
其实很久以前,大家都是一样的,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动一样的心思,想造一座通天塔,大家顺着塔爬到天堂去,“上帝轮流做,明年到咱家”。耶和华吃了一吓,大手一挥,把人们的口音变乱,你说东,我听西,你成了金鱼,而我,就成了木鱼。
所以我们的世界注定参差不齐,鲸鱼遨游大海,金鱼遨游鱼缸,鲫瓜生活在小河沟里,若是一只木鱼,庙里自有你的位置。有的人天生就是要从政的,有的人天生就是爱交游的,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有的人对处理人际关系有异乎寻常的爱好。人的最大本事不是“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而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林子,适合住什么鸟。
就像我这个妹妹,她的最大本事就是当个文员,我劝她还是退回去,那里才是她的天地。是金鱼就当一条好金鱼,是木鱼就当一只好木鱼。湖山胜境,湖高山低;云水胜景,云高水低;海纳百川,川高海低。看这个世界樱桃红,芭蕉绿,雪欺胭脂,叠翠参差,当沟堑无法抹平,只好让差别造就美丽。
温馨启迪
自然流畅的语言,层层叠叠的对比,说明这个世界是个有差别的世界,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能做好的工作也不同,就像有的同学善文,有的同学善理。无论怎样,认清自己,看清现实,然后取己所长,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