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的人觉得送别人礼物总免不掉俗字,而我却认为,假如礼物是送给朋友或喜欢的人,那礼物就因为情意而变得金贵。
买礼物就是一种快乐,因为礼物是送给知己知彼的人。为这个人选礼物时,这个人的音容笑貌便又在头脑里翻腾几遍,友情也随之深厚若干;有时还得费力想想这个人的喜好、脾性,仿佛带点研究的成分,这时候,那一份精心早已超出了礼物本身的分量。
当然,礼物不必买得太贵重,因为赠送礼物不同于接济生活,礼太重了,于朋友是一种负担;于暂时称不上朋友的人就更费解了,无形之中带上了有求于人的色彩。
礼轻义重是送礼物的最高境界。
为我所珍惜的那些朋友相送的礼物,往往是极普通的。比如有一尾绿色的玻璃小鱼,它是二十多年前,我去黑龙江谋生,临行前好友塞给我的,大概是隐喻着让我在人生大海中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另外,有一个铜制的小铃铛,是一位泰国朋友送的,它的造型精巧得如同童话中的物件。几年来,那铃铛一直放在我的书橱内,每当我在烦琐的生活中感觉疲惫时,就会摇摇这铃铛,它那轻脆欢快的声响往往会掠过杂音,徐徐抵达我心。这时,我总是心存对这位泰国知音的感激,重新微笑着面对一切,包括一种淡淡的、纯洁的对礼物赠与者那过目难忘的怀念。
有时去国外,常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送礼仪式。比如有一次,有个外国朋友特别关照我们代表团,并精心地为我们拍摄了不少照片,临别那天,他赠送我们每人一个木制的相架,并且在里面装上他为我们拍的照片珍品,我们每个人的最舒心的笑脸都定格在相架里,直到今天,它仍是我收到的礼物中最灿烂的一笔。就因为透过它,我们能够体察到送礼人的聪明与周到,以及独具匠心。
就在那一次,我们翻箱倒柜,打算找出准备好的中国丝巾、金笔赠送对方,不料,对方并不在意这常规的礼物,而是着急地比划着,说很想问我们要一样东西作礼物。原来,他想要几个中国分币作纪念。大家紧急行动,硬是拼凑起几个不起眼的分币,结果,对方如获至宝,道谢声不绝。
由此想到,礼物其实是一种爱心的使者,因它能传递关切、热诚,人与人的友情和好感,彼此的尊重、理解,以及善意。它既是生活中的节目,也是生命中的阳光。
另有些礼物是超越物质的,因而也是无价的,比如忧伤时朋友打来亲切的电话;一筹莫展时,有人送一条良策;下雨的早晨,有人对你说一声:小心路滑;生日那天,有人为你唱一首歌。这些礼物同样使人眼睛潮润,内心泛起神圣的温情。
多一点微笑、常说说“你好”、待人诚恳、与人为善,何尝不是献给人世的最好的礼物呢?只是,只有成为一个心灵丰富、品格高尚的人,才能慷慨地将这种温暖人心的礼物献予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