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这四个字我十四岁时就见过了。虽然每个人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家门前,曾经有一颗桃树。
桃花开时,粉红鲜艳,微香随风入屋,陶醉着十四岁的少年。
那时,我奇怪父母为什么只栽桃树却不吃桃子?上八九年级的时候,我偷偷的捡着掉落地上的桃子啃了两口,苦涩的味道我现在都知道。差一点,就把我偷吃地里花生的“快乐”吐了出来。掉落地上的桃子,经常会长着一种白色长长的虫子,这已经是后来的经验了。
“XXX”,快回家吃饭!
母亲经常在破旧厨房窗口喊我。隐隐约约记得,三四年级的时候还勤快的帮忙烧火,摘菜;八九年级连吃饭都要催喊了。越长大,父母操心就越大。
晚饭后,很多岭脚下的小孩子都会蹦蹦跳跳的在一起游戏。大人会讨论着明天该插秧啦、该怎么这么了......
我经常在游戏还没有结束就跑回家的桃树下。我看着树上的桃子,想着掉落地上的桃子和树上的是否味道不一样?
三除两下,我已经到了树杆上。看着远处的小伙伴跳着绳,玩着捉迷藏,心里总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想到了古龙先生的“陆小凤”。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或者我更爱小说书里面的“武功”吧。
昏黄的灯,被母亲骂了两句,不情愿的关了。只能偷偷的点着蜡烛,偷偷的看着书里的武功“飞来盾去”,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点蜡烛看书,后来被母亲抓包就再也不敢了。
国中的生活,并不算愉快。小伙伴总有着吵闹,或者山里面的孩子面对更现代的生活,总是有着无法解释的不适。
周假的时候,玩的特别疯,几下子,我又到了桃子树上。
大伯娘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有点尴尬。
“好吃吗?”大伯娘问我。
“不好吃。”我尴尬的回答。
“红的也不好吃?”大伯娘问。
“嗯。”我红着脸回答。
父母下地了,家里没什么吃的,大伯娘就会拿点地瓜之类的给我填肚子。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被迫长大而不自知。2001年的年尾,是结束学业的一年。
西方圣诞节的那天,是流水线开始的第一天。广东有打不完的螺丝、做不完的流水线,说的就是我这种。最可怕的是坚持了二十年,还在。
年复一年红着脸回家,年后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回归流水线,更沉重的可能是父母亲焦紧的心。这种重复二十数年的动作已经疲倦不已,可再沉重疲倦可怜,也打不出爱情啊。打下的每一颗螺丝,换不来一颗白白的米饭;爱情不止是米饭这么简陋。流水线没有爱情,我感觉是真的。
2010年冬天回家看桃树时,光秃秃的树上几乎没有叶子,却开满了很香很香又很好看的花。我狠狠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我知道我等不到桃子了,因为行李箱已经准备好了。
可惜的是,过了一年桃树就不在了。失去的不但是桃子树,可能还有着其他吧。
很久的后来也在公园看过很多桃树,却再也没有记忆中门前那样充满风情的桃树了。
前段时间,经常夜雨不断。突然想起桃树在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不吃桃子这个事情。我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桃子是苦的,肯定不吃。
桃花却那么鲜艳迷人,大家是欣赏的,可惜那会我只会吃苦苦的桃子……
余今三八多,心中万事挂;不敢痴妄花中蝶,只愿来日栽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