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化文是一个在官场和战场上闯荡多年的老油子。原来他从滕县进入界河时看中了滕县这个地方,知道滕县战略位置太重要,便偷偷留下一千多人马隐蔽在滕县城里。这回,他从界河败退到滕县城,这支被他隐蔽埋伏下来的人马,真的救了他的命。他把逃回来的不足千人的队伍和留在滕县城的这支队伍合并起来,名义上成了一个师,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大团。他让这支队伍在滕县城附近强拉民夫,加强城防工事。这时他接到蚌埠国民党司令员的一个电话,说他在滕县的力量太小,下一步要打通蚌埠到兖州的交通线,兵力不够,要他到蚌埠去,利用他的旧有关系,扩充队伍,国民政府可以给他编制和番号。吴化文便带着他的一批亲信,回到蚌埠去收拢津浦铁路上各地的伪军,还把一些汉奸、土匪、地方游杂队伍都收拢起来,扩充自己的实力。吴化文离开滕县城,进入蚌埠去组织队伍,便把滕县城留在他的身后。下马铺的日军大队向陈毅投降了,滕县城以南的铁路线上没有国民党的驻军,这样,滕县城就成了一座孤城。
陈毅命令鲁中军区司令员指挥八师拿下滕县城。八师把滕县城围起来,由二十三团从滕县东门进攻。二十三团是一支著名的攻坚部队,抗日战争时期,在鲁南打下过敌人好几座据点,使用炸药、爆破城堡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回上级派他们去进攻滕县城,只一夜工夫,便突破了滕县城的东门,拿下了滕县城。
八师这次攻下滕县城的胜利,使五旅受到了震动。一座这样坚固的城池,八师部队只一夜工夫便拿了下来。真是高明啊!
旅参谋长张元寿提议,要组织一个参观取经团到八师去学习他们的经验。张元寿的这个建议,得到了成钧、赵启民的一致赞同。
一声令下,一支由一百多人组成的参观取经团很快就成立了。成员都是三个团的有攻坚经验突击班、排、连长。张元寿指派司令部的军训科科长姚虞和政治部的宣教科科长黎青带领参观取经团前往滕县取经。
五旅的参观取经团受到了八师首长和部队战士的热情接待,师政治委员丁秋生亲自登门看望参观取经团,表示欢迎。二十三团一营营长和主攻连的连、排、班长、爆破手、机枪手向参观取经团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战斗经验。还把部队拉出来,在东门外做了一次攻城突破的演习。参观取经团的每个成员都受到了鼓舞,学到了经验。从心坎里表达了对八师部队战术和技术的佩服。
正巧,新四军副军长、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张云逸,也赶来考察八师攻破滕县城的情形。张云逸抗战八年,都没有离开过五旅,说实在话,五旅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他一见到五旅的参观取经团,便特别高兴。张云逸认识黎青,把黎青拉到一边,对参观学习的情形和五旅部队来到山东的情况,都仔仔细细地问了个遍。他嘱咐黎青回到旅部后,要向成钧、赵启民特别交代:“一定要向山东部队好好学习,特别是山东部队使用炸药的经验,过去在华中我们不懂这一套,要是当时我们也会使用炸药的话,好多仗都能打胜的。山东的煤矿很多,很容易找到炸药,搞煤矿的人,多数会用炸药。山东八路军的同志会向人民群众学习,他们把炸药用到攻坚战斗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希望你们五旅部队好好学习这个经验,我们华中新四军都应当向八路军好好学习,把这一套学到手了,你们就如虎添翼了。”
张云逸的这番话,让黎青颇为感动!
参观取经团从滕县回来后,姚虞和黎青向成钧、赵启民、张元寿、邓少东作了一次详细的汇报。黎青特别把爆破、火力、突击三者紧密结合的情形,突击连、排、班长对攻坚指挥的经验,作了具体、深刻、细致的描述。让成钧高兴得连连夸赞:“八师的攻坚经验真好!真好!真好!”赵启民一见成钧的高兴劲,便让张元寿通知主持召开一次参观取经团汇报的干部会。各团团长、政治委员、参谋长、主任都要来,一定不能辜负张云逸对我们的期望。
临到开会那天,姚虞拿出一张滕县的作战地图,介绍了八师的作战部署,主攻团突击营、指挥营作战的情形和取得胜利的基本经验及教训。黎青着重介绍了突击班、排的战斗动作,介绍了火力、爆破与突击三者紧密结合的具体情形,讲得十分生动感人。报告会结束时,赵启民说:“这次参谋长组织到八师去参观学习很好,我们要向八师好好学习,把他们的作战经验学到手。”
全旅上下到处热热闹闹,大家都谈论着八师的作战经验。
过了一阵,黎青发现热闹劲慢慢冷了下来。八师攻坚的作战经验并没有在部队认认真真地推广起来。特别是几位团长、营长、政治干部、主任、教导员,没有一个人亲自研究指导,亲自同连队干部战士试验使用炸药;没有人动手研究怎样使火力、爆破、突击三者结合的经验变为部队战斗训练的实际行动。因五旅在解放战争初期担负的都是运动防御战、阻击战和阵地守备战,从八师学到的这套经验,在多次战斗中都用不上。时间一久,这些经验便在人们的头脑中淡忘了。张云逸的那些热心肠的话在许多人心里,只变成了几声赞叹。
从八师学到的经验和张云逸对部队的关心,却一直留在黎青的心里。当他走上团政治委员的岗位时,便决心领导部队把八师的经验扎扎实实学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