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以后天天待家里,像老母鸡孵小鸡那样。女人脸上有些愠色,说完准备上楼,突然又转过身来对吴妈说,对了,多做点老爷爱吃的。我有些累了,先上楼睡会儿,没叫你别打扰我。
啥时候往家里打电话都要听到声音,哼,我是犯人了?犯人也有放风的时候呢。女人嘴里嘟囔着,对着卧室里的穿衣镜气冲冲地翻着白眼。
怎么着也得睡会儿,否则老公回来看到自己精神委顿的样子,又要影响到他的食欲和性欲了。
换上睡衣躺到床上,可是,睡不着,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习惯性地翻出了床头柜里的安眠药。是从去年那个特别寒冷的冬夜开始吧,安眠药的剂量就不得不加到两颗,尽管增加一颗的效果并不如预期的那么好,但似乎也能够给人一种心理安慰,就像走夜路在包里揣把刀一样能够增加点安全感。
不可以经常吃,更不可以多吃,经常吃是慢性自杀,吃多了是要死人的,你自己不想活,可别连累我啊,我还没活够呢。做医生的女同学这样警告她。
她当时只是笑,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可不敢告诉女同学有时候真的不想活,她只说偶尔会失眠,偶尔偶尔偶尔呢。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偶尔,但她知道女同学是绝对信任自己的,这份信任是源于大学四年亲如姐妹一样的朝夕相处。只是女同学不知道,此时此刻距离大学时代已经多么遥远,八年的时光,足可以颠覆一个时代一个世界,更何况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人?
女人倒出两颗药丸,才突然想起不可以乱吃药了。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真切地感觉到有个小生命在悄悄地萌芽,她甚至听到了生命成长的声音,刷,刷,刷,应该是这种声音,就像花朵绽放。老公夜不归宿的晚上,女人常常会在家里巨大的花园里游荡,也就是在那样的夜晚,她清晰地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刷刷刷,有点像人的脚步,尤其像老公的脚步,沉实中透着一股跳跃,每一步都让人心跳加速。
要命的正是这加速的心跳,就是这要命的心跳惹的祸!
那一年才二十岁,上大二,鲜嫩美丽得让人不敢正视。在表姨的生日晚宴上,她见到了表姨的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公佟总。其时,佟总已经三十有五,刚刚正式接管他们家族在国内的事业。二十岁的侄女PK三十二岁的表姨,就像迫击炮PK步枪,输赢立即便见分晓。一切来得太快,又似乎顺理成章,大学一毕业,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变身为佟太太。表姨在大洋彼岸发完贺电之后,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亏得房东及时解救,表姨为答谢其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成为房东太太,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吧。
每每在深更半夜手握安眠药的时候,女人就会想起表姨,想象表姨在吞服安眠药时的绝望,心中便凄凄然,就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了。尽管表姨嫁人之后的日子据说十分幸福,女人还是忍不住要同情表姨,至于同情她什么又实在觉得迷糊。
把安眠药收好,重新躺下。女人抚摩着自己的肚子,问了一句话,孩子,我能要你吗?我怎么要你呢?
幽暗的紫色灯光,悠扬的轻音乐,淡淡的玫瑰花香,粉红的床单上是女人横陈的雪白的裸体。一切就绪,老公就从容不迫地出场了。女人每每看到老公出场,就极渴望他像匹强悍的野兽,疯狂地,粗暴地,没有章法地蹂躏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体内有团火,哧哧地燃烧,烧得她全身痉挛。在她看来,老公就应该是强力灭火器救她于火热之中。但是,老公却总是极温柔地走近她,极温柔地俯下身子看着她,极温柔地伸出左手抚摩她圆润的脸,继而柔滑的脖子,继而胀疼的乳房,继而富有弹性的小腹,之后就停住了,不再往下,只静静地看着女人,眼中满是柔情,满是怜惜,仿佛怕惊破了一个美梦,怕破碎了一件珍品。直到听见女人急促的呼吸,老公才说话,像朗诵一首赞美诗,宝贝,你好美,你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都不舍得干你了,你扭给我看,使劲地扭给我看。
女人就扭动,初始有点别扭,老公就叫,自然点行不行?性感点行不行?发挥点想象力行不行?
女人就只能拼命地想象正与男人真正做爱,表演得极富激情。老公便拍着手掌叫好,嗯,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叫啊,叫啊,叫啊!等到女人精疲力竭了,老公才缓缓地覆盖到女人软绵绵的身体上,草草鸣锣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