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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传(二)

时间:2025-01-25    来源:馨文居    作者:网络  阅读:

  月光水银般溅落,芽芽蹲下去,慢慢捡起花儿。

  “这是在后山摘得吗?”

  “是。”旺旺说,“爸爸坟头有好多这种花。她们开的整好。”

  “你又去看伯伯了?”芽芽说,花儿娇嫩,禁不得这样子散落,她怜惜地收拢起来,花瓣轻折,淡墨的痕迹污了这嫩色,“白白又打你了吗?”

  “他敢!”旺旺说,伸出手臂,看着肌肉,“吓死他再打我们!你看看,我已经很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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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你来摸摸看。”旺旺说,“我是大孩子了,我可以保护妈妈,照顾妹妹了!”

  芽芽开心地看着,星光下,这男孩带着奇异地自信,明亮的眼睛快乐地眨着。

  小院落的东边,是三间作坊,门前摆着纸扎儿,橘红色窗口影着长长的身姿,妇人在做纸扎。

  窗口下,立着纸扎童子与童女。这对纸人默默地站着,长衣大袖,粉面红唇,眼若点漆,春天的风毫奢得吹过来,他们摇摇地摆动起来,跟这对小儿女打招呼。

  “嗨!”旺旺说,“你们好,听说听到。”

  “听说哥哥,听到妹妹。”芽芽嗔到,“他们是弟弟妹妹呢!”

  “嗨呀!芽芽。”旺旺说,“他们是纸扎,不是真孩子!大婶每天扎好多纸人,都是你的弟弟妹妹吗?”

  芽芽低下头,手中花朵更萎缩了。

  “后山有的是,这叫打碗碗花,不要再可惜了。”旺旺说,“我明天带你去摘花儿,映山红都开了,比这个花好看,我带镰刀去,砍一大抱送给你?”

  月儿越发柔和,天空晴朗,蓝丝绒垫子一样,钻石的珍宝镶嵌遍地,春风的甜蜜漫无边际地荡漾起来。

  旺旺伸开长腿,跨过篱笆墙,进入夜色,他回家了。

  芽芽想走到妇人的作房,她逡巡在小窗外,思忖良久,不敢进入。

  纸扎的童子与童女看着她,眼睛竟然眨动起来,夜色苍白,他们仿佛有了生命,灿烂地复活了。

  芽芽呆呆看着他们,他们走过来,长大的衣服沙沙响着,拖拖拉拉地在地面移动,这对纸孩子围住了芽芽。

  “你们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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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活了么?”

  “像我一样,是个真的孩子么?”芽芽定定地看着他们,“你们跟旺旺哥一样了吗?”

  “真是傻孩子!”这对纸人对视,都眨眨眼睛,复又笑起来,声音刷啦刷啦地响,咯吱咯吱地颤动,让芽芽觉得牙酸,“我们是纸人,纸扎的,不过……”

  他们停下来,又互相看看,再扭过头看着小小得作坊,风吹过来,他们仿佛凌空飞走了。

  “芽芽的妈妈跟别的工匠不一样。”童子说,“她用心血扎我们纸人。”

  “纸人终究是纸人。”童女说,“我们早晚会成了灰烬,她多余呕这心血。”

  “我们不喜欢这心血!”童子道,“我们要这滴心头血干什么?我们又没有肉与骨!这样血,滴进我们心口,白白浪费了。”

  芽芽听不懂,她知道自己母亲手巧,她每天都做纸扎,她待在作坊里,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倒不如做些纸花来!”童子说,“每朵纸花滴一滴鲜血,纸花会变成鲜花,可以卖好价钱,可比扎纸人上算,她为什么执着做纸扎?真是蠢女人。”

  “她不会蠢太久了。”童女说,“她做了十几年纸扎,扎了万千个纸人,她的血要滴干净了。”

  “我真的不明白。”他们又抱怨到,“她为什么要扎纸人?为什么把鲜血滴进纸人里?做这无聊的事,白白……”

  芽芽看着小作坊,妇人低头的剪影,拉长在白纸上。

  她温婉地垂着头,侧脸线条流畅,睫毛挺翘,流苏地纸条在她手里起起落落。

  “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个。”童子说,“她为了什么?可怜的小芽芽!真是可怜。”

  作坊门打开,妇人抱一对纸人出来,芽芽伸开双臂,准备扑进妇人怀里。

  月色如银,夜色阑珊,暮春的空气,温暖安谧,风慢悠悠地吹着,花香流过来,无处不在。

  芽芽觉得困倦,她想扑进母亲怀里,她觉得要睡了。

  她变得蝴蝶一样轻盈,飘飘荡荡地飞起,晚风仿佛把她吹了起来,她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一滴血落到她的脸上,知啦一声钻进她的皮肤。

  妇人的脸色苍白,她一手托着女儿,一手把纸扎垒在墙角,那对纸人低垂着头,装的若无其事。

  妇人看着它们,目光森森,带着万千恶毒,这目光如刃,仿佛刨开这对纸扎的腔子,破开他们空虚的胸膛。

  夜凌乱,花香肆意,春天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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