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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什么名字

时间:2024-04-04    来源:馨文居    作者:杨仕芳  阅读:

  镇上的代课老师也走过来,说克白,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国军是我侄子,现在他和你前妻生活在一起,还有了孩子。这事呢,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但作为男人必须面对,是这个道理吧?之前你前妻以为你不在了,实在扛不住了,她才决定改嫁的。她受了那么多苦,母亲死了,女儿死了,家也烧毁了,你又生死不明,她只是哑巴,她能怎么办?我都佩服她坚强。她同意跟国军结婚,才到派出所注销你的户口,不然他们也不能结婚。停了停说,我过来就是跟你打声招呼,如果你到派出所要回身份,这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也得为你的前妻考虑考虑,因为你还活着,她等于犯了重婚罪,这可是要吃牢饭的。她没什么文化,不会想到这些,但你作为一个男人,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说句公道话,她没有对不起你。所以,在你到派出所去之前,最好多咨询有关法律条文,总不能你活着回来了,就把她送进监狱,这不合乎道德。

  中年男人终于确信自己叫李克白,驾着一只小船来到镇上,他来到河岸边默念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李克白三个字像一棵树,根系牢牢地扎向往事,越扎越深,盘根错节。他来到女儿被淹死的河段,河水安静如初,压根不像淹死过人。他又来到被烧毁的家,如李光棍所言,那里剩下一片废墟,长满杂草,老鼠出没。

  当晚,李克白爬上小镇背后的山坡,是瘸腿的王国军带他去的,那里有一座孤坟,坟碑上刻着:李克白、李雨佳父女之墓。他让王国军回去,自己留在那里。此时,朦胧的月色笼罩大地,他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心头和山野般荒芜。他坐在坟前,一根接一根抽烟,脚下丢了十几只烟头。

  女儿,孩子,爸爸来看你了,爸爸没能照顾好你,原谅我。

  他在坟前坐了一夜,在心里跟女儿说了一个晚上的话,露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他也毫不在乎。天际渐渐地发亮,山谷里悬浮着白色雾气,小镇的屋顶上罩悬着白色雾气,人们在做早饭而冒起的炊烟。他撑着双腿站起来,再次看了看坟堆,有些不舍地走下山坡,朝阳从天边照过来,整个山野一片明亮。

  他回到家躺了两天才醒来,坐到饭桌旁,往嘴里扒了几碗饭,又喝了一碗酒,像饿了大半年的叫花子。哑巴女人微弓身子,等着给他再添饭。瘸腿男人站在另一旁,手里提着一瓶酒,等他喝完再斟酒。我要出去办件事,他用手抹下嘴角说。哑巴女人和瘸腿男人愣愣地看着他,在他眼里看到一只黑洞,继而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他们都没有阻拦他。当天他就离开了小镇,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他四处打听,花了不少钱,才打听到王振东的去处,在川西的一座寺庙里。他前往川西时回到河边小屋,去看望老人和女人,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世间之事,唯有放下才能救自己,老人轻轻地说。他觉得这话有道理,又没道理,如同他找到过去,却依然不知从何而来,现在他知道自己该往哪去。镇上的人好心地宽慰他,不要过度悲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活着比什么都好。他感激人们的好意,明白人们并不理解他。不久后的晚上他请人喝酒,都是以前有过交情,唯独李光棍不请自来,他也不在意。酒喝得差不多后,他才站起来说要复仇。大伙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李光棍说,我还是劝你不要去了,人都死了,再去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复生,对吧?他猛地抓起酒瓶,就要往李光棍脑袋上砸去,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抱住他,夺过他手里的酒瓶,李光棍自知说错话,连忙道歉,连饮三杯醉倒在酒桌上,这场意外风波才平息。

  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哑巴女人抱着小女儿来到路口送他。他没有回头看女人和小女儿,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内心,那里有一群野马在奔跑,踏出复仇两个字,想无论王振东是否当上和尚,都要让他付出代价,血溅当场。他登上汽车,整了整旅行包,包里有几件衣物,还夹着一把匕首,半尺来长,锋利无比。

  爸爸,早点回来。

  他似乎听到嫩稚的叫声,心里不由抖了抖,终于没有回头,直到汽车徐徐前行,才从观后镜看到哑巴女人和小女儿,她们像两棵不长叶子的树长在路旁。

  他几经辗转抵达成都,再乘坐大巴赶往川西,车上都是游客,出了城区一路风景,过了汶川山势骤然陡峭,公路在谷底爬行,公路旁淌着溪流,刀削般的石壁直蹿云端,车子在几米宽的谷底穿行。要是有石头滚落下来,谷底的人只能听天由命,李克白脑海里闪出这个念头,连忙把眼睛闭起来。车子拐过一道山坳,阳光普照,雪花在车窗外飘落,对面山顶银光闪烁,乘客们惊呼起来,司机好意停下车子,游客们冲下车,雪花在人们头顶飘扬,此时已是三月,真是个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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