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安心等我。”
云翊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只是话音刚落,那位将官又继续道:“陛下也宣这位姑娘一同觐见。”
我的眸中还残留着未褪去的震惊,却骤然感觉到云翊握着我的手一紧,他原本平静无波的黑眸瞬间覆上一层阴霾。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皇子。”
车内气氛太过压抑,我原本想要玩笑两句,只是嗓音太过干涩,勾起的嘴角到底勾不出自然的弧度,在与云翊对视片刻后,又缓缓抿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眉眼缓缓舒展:“我信你。”
云翊被皇帝召见,我便在一旁的茶水间候着。我听到殿内似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还夹杂着高声的斥骂。
我咬了咬唇,有些忐忑不安。
屋里光线昏暗,有飘浮的灰尘在光影里舞动。
然而下一刻,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绣云纹方头履缓缓踏进房中。我下意识地抬头,就瞧见了一个男人。他背着光,身形略微健硕,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些许花白,明明该是五十往上的年纪,那张脸庞却显得过分白皙细腻,看着也就四十出头。
他一双眸子泛着阴鸷的冷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一瞬间,我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这个人分明就是我记忆中梁平川的模样!
7
在那些昏暗懵懂的岁月里,总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时刻注视着我。我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模样。
那一次云翊在马车里与他对峙,我也没敢撩开车帘看上一眼。
可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只觉双腿发软,恐惧与绝望紧紧攫住了我,让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小家伙,总算被我逮到了。”
梁平川“嘿嘿”一笑,伸手便将我逮个正着。
在他手中,我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那是曾经被反复折磨压迫后生出的心理畏惧。
“这才乖,即使你现在不傻了,也别妄图再从我身边逃走,即使是九殿下……也保不住你。”
对于我的畏惧和乖顺,梁平川似乎很满意,大手在我身上游移,那恶心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他凑近了我低嗅,舌尖在我脖颈上轻轻舔过,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九殿下有没有品尝过你的味道?想必令他流连忘返……”
我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淹没,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后摸索,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指尖在上面游走,我感受着它弯曲的弧度,还有顶端的尖细……我骤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烛台。
看着埋在我身前的头颅,我的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梁平川此刻贪婪享受的模样就像一头恶狼,而他正对着我露出最脆弱的后脖颈。
就是现在!尖利的顶端闪着冰冷的寒芒,就在要刺到梁平川的那一刻,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猛然一偏,旋即一抬手,便将我握着烛台的那只手紧紧攥住。
梁平川冷笑一声:“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还敢噬主?!”
“啪”的一声,烛台落地,我的手腕呈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痛得我浑身直冒冷汗。我张嘴便要呼救,梁平川的动作更快,挥手成刀便砍在了我的后脖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8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是泡在腥臭坛水里暗无天日的岁月。我的周身游走着老鼠、毒蛇、蜘蛛、蝎子、蜈蚣……它们用爪子、触角贴着我,用毒牙咬过我,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我浑身颤抖。
梦里还有一个影子,他总是站在坛边看着我,那冰冷的目光活像在看一样待价而沽的物品,又像是在看一道美味可口的食物。
然后,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庞,嗓音冷漠而又残酷:“快些成丹,到时候我就能……”
我没听清他最后的话语,梦一下就醒了。
入目是黑沉沉的牢笼,身下的地板冰冷而又坚硬,一尺见方的窗户高悬在头顶,映出一轮惨白的月亮。我缓缓坐起来,右手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侧,就这一个动作又让我痛出一身冷汗。
四周寂静无声,我尝试唤了几声,无人应答。
一种疲惫和无力感深深禁锢住了我,我算不算是从一个囚笼又跳到了另一个?云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