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耗子趔趄地扑到墙壁上,我飞起一爪子,狠狠顶在他的脊梁上,他“哎呀”一声,身躯前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不再挣扎了。
“我让你跑!”我搓搓爪子,“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坐到他身上,伸手抓住他的皮毛,准备拎起他,触手黏黏糊糊,我低头细看,又双手倒扯,惊讶地从这耗子身上,拔下一张皮来。
这耗子委顿在地,脸朝地面,我忽然怕起来,颤抖着爪子,拉起他。
暗光下,这只耗子苍白着脸皮,光滑细腻的紫色皮毛,淡紫色的胡须,迷离的眸光,她闪烁着眼神,落寞地看着我。
“小周后?后妈?”我低低叫着,退后几步,腿一软,坐了下去。
往事如风,穿梭而去。
我的父亲,继承了老鼠公寓,这公寓有敌国的财富,我的父亲有丰富的后宫!他有那么多孩子,可隐身帽只承认了我的位置。母亲是个卑贱的民女,却有绝世的美貌。父亲带走了我,抛弃了我的母亲。
高大的宫墙,繁华似锦的房屋,只有我一只老鼠,我待在这里,没日没夜思念我的母亲。后来,我在下水道里,拾到了花豹。
“我叫花豹。”这耗子说,“我来自民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隐身帽。”
这耗子看着我,他健康的身体,带着野外阳光的芬芳,“隐身帽是我家的,你父亲是个贼!他偷走了隐身帽!”
“我父亲不是贼。”我驳斥到,“我父亲不承认隐身帽的传说。他不喜欢隐身帽!”
“为什么?”
“老鼠就是老鼠。”我模仿父亲的语调,“偷就是偷!当老鼠的,却不承认自己偷盗么?要去偷,就光明正大地做老鼠吧!隐身帽会带给蠢老鼠们妄想!”
“什么妄想?”
“想心安理得地偷盗!不去承担该得的惩罚!”
这只大耗子被迷惑了,他歪着脑袋看着我,他躺在我的小床上,盖着我的被子,用我的水晶杯喝一杯茶。
我注视他,发现他的眸子是浅绿色,这大眼眨啊眨,湖光山色,绿波荡漾。
“你叫什么名字?”
“离离。”
“离离?”
“嗯。”我说,“父亲说,离离是草木丰茂的意思。”
“哦!”他阴阳怪气地说,“一只跑在田野里的小耗子啊!”
我看着他,他耸耸肩膀,高深地笑了。
“不过。”他说,“一只可爱的小老鼠。没有什么见识。你去过田野吗?”
“我没有去过。”我说,“可我在田野里待过。我妈妈是田鼠,我出生在鼹鼠婶婶的洞穴里。”
“你妈妈呢?”
“妈妈是田鼠,我父亲不允许她到这里来。”我低了声音,“我离开她很久了。”
“如果有时间。”他说,“我带你去田野里找妈妈吧。”
他说着,又笑起来,眸子刮过了春风,他伸出爪子,轻轻拥抱我,我立刻爱上了这怀抱。
隐身帽选择了他,父亲把这帽子放进盒子里,为他制作了爪印锁。
“嗨!小子。”父亲说,“既然隐身帽选择了你,你就是第二继承人了!这倒霉的帽子,我其实很讨厌他!总想毁掉他。”
“为什么?”
“一只老鼠,本来就是暗地里出溜的玩意儿!要什么隐身啊?真是想不明白老鼠祖宗的怪念头!”父亲说,“花豹!这帽子是你的了。”
“他仅仅能隐身么?”
“我不知道。”父亲说,“我从来不关注这破帽子。我喜欢母老鼠。我愿意陪母老鼠们!如果,我戴上隐身帽,母老鼠怎么会喜欢我?不要相信母老鼠都爱看不见的浪漫。”
父亲哈哈笑起来,“她们更喜欢健壮的大老鼠!好了,花豹,等你再长大些,就娶了离离好了。”
父亲有几分疲倦,这时候,门打开了,一只老鼠牵着一只小老鼠,她们走了进来。
我呆呆看着她们,她们如同踏着烟雾,紫色的老鼠穿着蓝裙,粉色老鼠穿着绿裙,她们向着父亲走过来,天上的流星欢呼着坠落,一轮一轮地狂欢,这美丽的老鼠母女,她们缓缓走来,大殿圣洁万分,我的老父亲,他庄重地走过去,绅士地曲下一膝,那紫耗子矜持地伸出爪子,这爪子的指甲抹着鲜红的豆蔻,她微微低头,深情的目光注视我的父亲,我发现父亲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