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这雪谷里有这样的风景。
蜀葵钻天长着,一节一节的花朵盛开,重瓣如同水晶球,单瓣却像大朵的梅花,这些生长在村头巷尾的花朵,夏日炎炎,他们就弥漫了山村与野外,掩盖了地下室和下水道。
我闭了眼睛,脑海中又出现一只小耗子,这只小耗子站在蜀葵下,仰着脸,花蜜滴滴答答落下来,沾在这小鼠毛发上。
“哥哥!”她欢呼,“好多香蜜!哥哥。你多摇些下来吧?”
蜀葵上,一只小老鼠踩着长茎,双爪把住花枝,搬开花朵,带着露珠的花蜜倾泄出来。
这老鼠哈哈笑着,地上的小鼠叽叽闹着,张开嘴巴,却没有一粒香蜜落到嘴里,可这花朵落了她一身。
花枝上的小鼠叼着一朵花,吃溜溜爬下来,把这花朵戴在粉鼠耳朵上。
“像个小傻瓜。”他说,“戴着这样花朵,真是个丑丫头。”
“丑丫?”他依着这小鼠的额头,“你应该叫丑丫。”
“我是离离。”这小鼠说,“我是离离,不是丑丫。”
云朵在天空迅疾地跑过,把阴影投到地面,这两只小鼠拉着手,又在野外奔跑起来。
“我们到哪里去,减哥哥?”小鼠拎着裙角,这衣裙很旧了,又缝补起来,打着七彩的补丁,“哥哥,风把我的裙子又吹开了。”
“哦!”这鼠说,“我们到前面的村子去,那里有一个裁缝铺子,我们可以捡些布料,做个新裙子。”
“裁缝哥哥会不会为我做新裙子?”
“他们不会,可我会做一件漂亮得裙子。”这鼠说,“只要得到布料,我就可以做新裙子。”
“还有蝴蝶结吗?”
“当然拉。”这鼠说,“快些跟我跑吧?丑丫?天要亮了,人们会多起来,你跑得动了吧?”
“嗯。”这小鼠说,“我跑得快了,哥哥!一定会有花裙子和蝴蝶结吗?”
“一定会有的。丑丫。”
“他们不会长翅膀飞走吗?”
“当然不会拉,关键是丑丫得跑快点!”
“我跑不快了,哥哥。”小粉鼠说,“我的眼睛在打架,他们睁不开了。”
“好吧。”这大鼠停下来,他蹲着,背好这小鼠,“你可以睡在我背上。”
“好吧。”小鼠说,“哥哥,你很有力气,我要睡啦。”
月亮在天边成了月牙,她笑吟吟地看着这对老鼠,大老鼠在花影里穿梭,小老鼠睡得唾沫流涎。
黎明前的暗,越发锅底黑了。
突然,传来弹丸破空的声音,一群耗子踩着滑轮奔了过来,他们身穿黑衣,手持弓箭,一片一片的散弹扑过来,大鼠跳起来,落到蜀葵上,爪子踏在花枝上,利用弹跳的力度,跳跃出去,他单手拢住小耗的身体,躲开了弹丸。
这小鼠茫然睁开眼睛,弹丸流泄,满天金光。
“下流星雨了么?”她问到,试图伸手拢住金光,“哥哥,我可以捉住一颗星星。”
“是呀,在下流星雨。”大耗说,“你可以许个愿。”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小耗说,“跟减哥哥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如你所愿,离离”这大耗说着,群耗跟随得非常紧,领头的耗子振动腰中令牌,又一群耗子从田野里奔出,把这两只耗子包围起来。
“放下公主。”领头的耗子说,“你不过是一个侍卫,你必须放下公主,也许,可以逃一条性命。”
“她不是公主。”大耗说,“她是离离,她跟老鼠公寓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他说,“老鼠公寓是世袭制,老主公过世了,公主当然是新主公。”
“哼!”大鼠说,“司马鼠之心,路人皆知!”
他看看群鼠,大眼里露出几丝凶光。
“这里得秘密,每个鼠都知道。”他说,天上有了曙光,黎明快来到了,“离离不贪图这个老鼠公寓,她愿意住在老鼠洞里。”
“你不是离离公主。”领头得鼠说,“你不能为她做什么主。”
“寸光。”这大鼠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拿你当兄弟。”
“兄……弟?”
“是的,兄弟。”这大鼠说,“如今,我们不是兄弟了。”
“花豹。”寸光说,“只要你放下公主,我可以还当你是兄弟。”
“你也知道,花豹。”寸光说,“老主公死的不明不白,离离应该回去,主持大局。”
“离离不过是个孩子,她能主持什么大局?”花豹说,“老鼠公寓藏污纳垢,小周后把持一切,大公主觊觎老鼠之主的位置。离离回去后,能有好果子吃么?”
离离抬起头,她看到寸光,惊叫起来:“寸光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离离公主。”寸光说,“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那得等花豹哥哥得意见。”离离说,“我们不会分离的。”
“那么离离舍得离开寸光哥哥么?”寸光说,他透过金光看着这粉色老鼠,“离离的花裙子已经破损了呢。不想要件新的么?”
“我想要一件花裙子。”离离说,这女耗子爱娇地扭扭脑袋,“花豹哥哥答应我,会做一件花裙子。”
“这是你让公主过得日子?”寸光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花豹没有回答,他看着天边,天边有了奇异的变化,云彩沸腾起来,瞬息万变。
有一只箱子从天边如同流星,匆匆坠落下来,砸起一片粉尘,消失殆尽。
“隐身帽丢了。”这群鼠眼睁睁看着,呆若木鸡。
花豹复背起离离,悄悄隐在阴影里,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