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洛云背上,纤纤玉足踏得洛云紫涨了面皮。
“你听不听话,龟孙子?”
女孩问到,她蹲下去,手指插进龟壳,一较劲,只憋的洛云喘不过气来。
“放手,明珠!”男子喝到,“你再使劲,龟丞相就成死丞相了!”
女孩跳下来,看着龟壳被拔掉,龟壳在地面滚动,男子伸一足,拦住龟壳,反手亮出匕首,向龟壳里刺落。
“哎呦喂!”洛云痛呼,“不要摧毁我的龟壳。”
“壳里有二十四节气珠子。”男子说,“这珠子虽不入我们眼,却是世人梦寐以求得宝物。”
龟壳哗啦啦碎裂,男子手腕翻动,一溜儿大珠落了满地,女孩欢呼着去捡,她兴高采烈,雀跃着说:“我最爱人类的钱钱,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变成钱钱!只要能得到钱钱,我可以把自己变卖了呢!”
她拾起宝珠,又用脚捻碎裂得龟壳,搓出更小得宝珠,一股脑放进衣袖里,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又盯着柳易,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最值钱,柳易哥哥。”她双手捧心,无比崇拜,“洛牡丹真好算计,她要嫁给金铜人!这金铜人才是真钱吧?你这么大只,得多少钱钱融化成的?哥哥!我要嫁给柳易!”
“胡说八道。”男子申饬到,“一个女孩子,把眼睛钻进钱眼里了!再值钱,能超过我们得价钱吗?我们是万年蚌珠,柳易能有多大岁数?他难道会有五千年的岁数?”
“可是,你不能花掉,哥哥。”明珠说,“你得买,把你卖了才有钱钱!柳易哥哥不一样,他是铜人,他自己就是钱钱!你跟柳易哥哥不是一个价码。”
“你没有柳易哥哥值钱!”女孩子跺着小脚丫,“你怎么这么笨呢?柳易哥哥是个男人家,他排泄的都是金钱。”
“住口!”男子怒起来,“女孩子,说话为什么这么粗俗?丢人现眼!”
“柳易哥哥!”女孩根本没有把男子看到眼里,她转过头,无比谄媚,“我就是洛牡丹!我是蚌珠人!哥哥,我愿意嫁给你,现在就嫁给你!牡丹二十年后,会是个疯子,是不是珍珠人都没有大用!她疯了,洞庭湖就会翻滚,早晚惹出大祸!我可不一样,我是个财迷!我只爱钱,不不不!我最爱柳易哥哥!……柳易哥哥就是大钱钱!”她希拉一口唾沫,伸舌头舔舔嘴唇,羡慕地吞了口唾沫,她跑过去,捏住柳易的衣袖,抖动衣袖,这衣袖刮拉刮拉的响,就像保险箱里的金钱两军对垒,打起来了。
她又嗅嗅柳易,拉起柳易的手臂,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恶狠狠要咬下去,“我看看柳易哥哥身上,有没有大牙印子。柳大头!街面都是柳大头!人们说,要想知道圆钱钱的真假,就得下嘴巴咬!真的有印子,假的崩大牙。”
这小女孩满眼垂涎,嘴角滴落口水,手变成了利爪,把住柳易手臂,就要撕咬下去。
柳易生生冒出一身冷汗,随手一扔,女孩子被抛起来,落到远远的湖面。
湖面溅起大片水花,水花通红,仿若湖面盛开花朵,一付砗磲展开,这两个大壳像两个独木舟,顺着水流漂了过来,明珠踏在砗磲壳上,晓风残月,衣裙猎猎飞舞,女孩背后,朝阳渐起,云霞生薜帷,星辰依次离开苍穹,天要大亮了。
巨大的砗磲壳载女孩而来,女孩伸展双臂,单足点在砗磲上,砗磲雪白皎洁,两片珠壳忽闪上下,女孩如乘蝴蝶破浪。
“母亲!”男子扑过来,向楼外伸出手,“母亲,您为什么不待在水底休养?”
他低垂头颅,落了一串泪珠,这泪珠击打在水面,丁浪当啷地响起来,从湖底传来一阵一阵闷响。空气越发潮湿,带着水底的潮湿,风贴着湖面盘旋,水鸟冲天而去,又在湖面飞旋而过。
湖边芦苇里,大大小小的鸟窝,雏鸟心惊胆颤,叽叽叫着,扑动鸟翅,伸长脖子,盼望老鸟归巢。
眨眼间,明珠踏砗磲到了楼下,砗磲围绕红楼转了几遭,明珠一跃而起,像一朵鸢尾花,轻盈地落到楼上。
男子遥望湖面,砗磲绕水三匝,翘起头来,一道白光透骨而出,落到男子面前,化做连绵的泪滴。
“你要保重。”砗磲说,嗡嗡的声音如同破钟,穿破波浪,扬起层层水幕,“照顾好你妹妹。人类已经想要捕获你们。最危险的地方,相对最安全。”
“是,母亲。”男子说,“我带着明珠隐藏在这里,世人不知道我们幻成了人影。我们会很安全。”
“你们不会很安全。”砗磲说,“人类对钱财的贪婪,使得他们有无穷的力量与智谋。听天由命吧。”
砗磲缓慢沉没,她发出最后的彩光,斜斜瞥一眼柳易。
“铜人。”她说,“你是否跟我回去休息?”
“我不能。”柳易说,“二十年后,牡丹体内的珠宝会觉醒,牡丹如果疯狂了,一切就都完了。”
“随你的便吧,铜人。”砗磲说完。沉没进了碧水里,水深三尺,依稀见砗磲,再深深算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也要走了。”柳易回过头,朝阳生出来了,金色的光波粼粼,洞庭湖祥和安谧,柳易扬起头,洛云伏在地上,痛苦喘息,他失去了龟壳,只剩下孤零零的躯体,无法再成为人形。柳易走到他的面前,咳嗦一声,吐出唾沫,这唾沫落地成为了碎金,再仔细看去,竟然是圆圆的金钱。这金钱劈笼扑笼砸在洛云身上,在他身体表面,烙了无数金钱印。
“我可以帮助你恢复千年道行。”柳易说,“不过,你得安心当明珠的父亲。”
洛云点头,他实在狼狈不堪,他抚摸身上得金钱印,拼命压抑自己的贪婪与怨毒。
柳易盯着他的眼睛,一直到这龟四处转动眼睛,绿豆样眼睛亮晶晶的,心虚又难堪。
“金钱啊!”男子蚩蚩笑了,“你说,柳易!”
他呼唤到:“世人为什么会爱金钱,如同腐蝇逐臭?”
柳易没有回答,他落到水面,又看看红楼,准备离开了。
“柳易!”男子哈哈笑到,“你只有二十年而已啊!谁也不知道,洛牡丹是不是会疯掉!”
“疯疾!”他仰天大笑,“患了疯疾的人鱼!变成人形的珍珠人,亘古的铜人,你说,人类更热衷得到谁?”
“我可真想看看。”他击节而歌,“到底,人类对金钱的执着是不是超过爱情的力量。”
“爱情哦!”他越发狂笑,风暴终于到来了,“金钱与爱情,到底谁更重要!”
风怒号,雨狂啸,天地震动,雷霆从天击落,洞庭湖又成了鬼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