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暖水，很有必要看看淇江渡槽，那里山清水秀，别有风景，友们说。新年后，相约去拜访何老师，他是暖水镇泉源村人，从教一辈子，已退休数年，居家离渡槽不远。他说机会难得，非常乐意当向导，更提升了我们一睹为快的兴致。于是，驱车前往，欢笑盈途。
暖水淇江渡槽，建在流经巷头村境内的淇江上。淇江水自桂东县而来，与沤江汇合再流入东江湖。向渡槽望去，山岭耸翠，起伏连绵，渡槽飞架于两山的悬崖峭壁间。对渡槽，在我的原始记忆里，快速掠过心里的是土桥渡槽，那时它高高地横架在土桥乡的广安所至尖岗岭方向的矮山间，长达四五百米。因为父亲在县城工作，我小时候(六七十年代)，因交通不便，多是步行省道324线，往返县城与金山村，能近距离看到矗立公路东边大片平坦稻田之上的那个大渡槽。那时，很奇怪渡槽靠广安所的这头，为什么其中断了一节，美中不足。后据说是渡槽前头比尾段低，从没通过水，属于设计施工错误，给汝城地方和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浪费和损失，设计者因之遣送去劳动改造。大约2000年前后，土桥渡槽被全部拆除。我查不到土桥渡槽的相关资料，它成了几代人脑海中的记忆。
走近淇江渡槽，不得不佩服渡槽的雄伟壮观，可以说它是我所见到的汝城县最大最高的渡槽了。一股巨大的瀑布从半山倾下，夺了我的眼球。瀑水与岩石急剧撞击跌落，瀑声雷动，水花四溅，蔚为壮观。瀑布高达四五十米，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水雾被江风吹拂，扑面而来，相隔几十米的对岸都能感受水息的温润。瀑布下白雾缭绕，潭水清澈，微波荡漾，碧映蓝天。好一个沁人心脾的巨大泳池!恨不得跳下去，沐浴畅游一番。
仔细观察，我发现瀑布不是天然的，应是从渡槽前端引水渠的开口处放水而形成。经何老师提点，是现今靠渡槽灌溉的水稻种植面积锐减，需水量亦大减的缘故。渠道的水，只能在进入渡槽前排掉。如果大量的水流过渡槽，将对农田和旱土造成冲刷和破坏，当地百姓只能打开渠口任水流掉。相关资料表明，这里是一个经营了二三十年水利建设的复合工程。首先是淇江引水工程。工程位于沤江支流淇江下游暖乡巷头村境内，控制流域面积470平方公里。1965年建临时坝引水，引水流量2立方米/秒，总干渠6公里，下分左右干渠共9公里，灌溉暖水公社巷头大队和田庄公社洪流大队的稻田2500亩。五年后，又对总干渠进行多次防渗加固和完善渠系配套，增大流量。1975年，暖水公社在总灌渠尾的淇江口兴建了一座1000千瓦电站。1981年冬改总干渠首的临时坝为高6.1米，轴长64.5米的混凝土圬工坝。并在淇江口兴建一座长89米，高五十米的悬链线拱渡槽。杜槽两段是悬崖峭壁，槽下河面宽20多米，水深10余米，风大水急地险，施工难度非常大。水利工程师强成台开动脑筋想办法，设计出跨距27米的木桁底座架，其上承受是11层、44米高的脚手架和60米跨距的混凝土拱梁进行施工，保证了工程的安全施工，胜利建成。强工程师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担任了汝城县水利局局长、县政协副主席。1988年，暖水乡筹资90万元，对总干渠全面进行了防渗加固，并加高渠堤，引用流量相应增加到3.5立方米/秒。在原电站侧扩建机房，新装机800千瓦。包括并网运行的将军渡水电站在内，总装机1960千瓦，规模不可谓小。
遥想渡槽，这是解放后汝城县几十年水利建设事业战天斗地的宏伟篇章，凝聚着先辈们的巨大贡献和牺牲。渡槽，把水引上更高的土地，灌溉更多的粮田，解决百姓吃饭问题，称得上是农业的命脉，是丰收槽、生命槽和幸福槽。据何老师说，由于上游建了几级更大的私人电站，这屡有岁月的集体所有制的小水电站少利或无利可图了，自然逃不脱自生自灭的命运，其中走势不是普罗大众能够左右的。
我的心不禁颤栗了一下，落寞之感占据身心，再探究这1900多千瓦的水电站何时废置，何以废置，能有什么实质意义?平添唏嘘而已。三十年，河东河西，弹指一挥间。临江眺望，赫然在目的是武(汉)深(圳)高速公路大桥凌空穿过，使相距几百米的淇江渡槽相形见绌了。建设、废弃、乃至破坏，将是永恒的矛盾问题。纠结于此，兴游的诗意无以化蝶。瀑布久久萦怀，云朵悠闲地飘着，淇江万年，人生一梦。
(2023.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