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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早

时间:2023-10-13    来源:馨文居    作者:黄皮人  阅读:

  今年春节期间,遭遇了一场寒潮,气温直接跌入最低谷,北京零下16度,武汉呢?我的心一直牵挂着千里之外的故乡和家人。

  武汉有年逾90岁的母亲,还有年过70岁的哥哥姐姐,年过60岁的弟弟妹妹。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这个洋溢着浓郁新春年味的冬天,他们始终在与新冠病毒进行生死博斗,结局如何暂且不论。然而,我却真切感觉到,我们这个小家庭,在用自身的经历见证一场全民抗疫的大事件。

  说起来令人胆战心惊,去年末今年初,我在武汉的家人像集体闯关一样,历经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死关隘。起因源于去年12月上旬,国家在三年疫情严控后的最佳窗口期,采取了全面放开措施。令人猝不及防的,是一波新冠病毒感染潮迅猛袭来,许多人纷纷中招。

  尽管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尽管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但病毒的侵入是无孔不入的,似乎要让每一个人都感受他的淫威。我家最先中招的是姐姐一家人,反应最严重的是姐夫,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姐夫年逾古稀,且常年患有心脏病,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喘气,我们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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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又是哥哥的一家人不幸感染,哥哥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平时咳嗽不已,影响到心脏的不适。嫂子瘦弱体衰,素来小病缠身,看起来弱不禁风。然而,即便在这个时候,作为家里长子的哥哥仍然牵挂着母亲和二妹,通过微信叮嘱做好重点防范工作。

  母亲年迈体弱,多处人体器官彰显老化,隔三差五地为饮食和便秘犯愁,最令人担心的是心力衰竭,常年靠药物维持。二妹情形更为严重,三年前胃癌做过一次根切手术,还处在后期治疗阶段,日常只能依赖流食,且少吃多餐。无疑,母亲和二妹是此次家人重点关注和保护的对象,自从放开以后足不出户,也婉拒他人登门造访。

  母亲单独居住,在此期间由幺弟24小时陪护,除购买日常生活必需品外,幺弟基本不敢外出。二妹与女儿分开居住且距离较远,加之病毒传播不敢随意走动,此时只能与二妹夫同舟共济、相依为命。好在哥哥与二妹、小妹同住一个小区,平时有点大事小情都能相互帮衬,远亲不如近邻,仨人既是亲又是邻。

  十多天过去了,姐姐和姐夫的病况逐步好转,母亲和二妹也平安无恙,原本以为已经“熬”过了这一关,谁知这仅仅才是开始,更大的危急还在后面。几乎处在“真空”状态中的母亲与二妹先后中招,而且来势凶猛,病灶显然要比其它人厉害得多。

  与此同时,病毒的危害在社会上逐步显现出来,周边的大环境给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邻居、朋友、同学、同事,甚至亲戚家人,不断有噩耗传来。而且逝去的大多为老年人,尤其是曾经患过重病、做过手术的人。一时间,我们的家人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甚至寝食难安。如果说在此之前,通过媒体报道得知国外、甚至国内因新冠病毒感染死亡多少人还是枯燥的数据,感觉距离十分遥远,那么此时就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已经能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死神的随时降临。

  幺弟已经连续陪护母亲两个月了,一直没有回家,此时他的老伴和孙子也感染了,他自己的身体也感觉不适,急需有人接替他。然而,此时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处在最难“熬”的时候,谁还有精力照顾老母亲呢?无奈之下,病后正在恢复身体的姐姐和姐夫站了出来。

  此时,被病毒折磨的老母亲卧床不起,一连几天不进饮食,仅喝几口白开水,周身的疼痛加之心脏的憋闷使她昼夜呻吟不已。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瘦弱的母亲形如枯槁,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生命处在垂危中。姐姐和姐夫丝毫不敢懈怠,两人24小时值守在母亲身旁,唯恐有所闪失。

  不仅如此,老母亲不知什么原因,常常三更半夜说呓语,甚至大声呼叫,说房间里有声响,外面有人进来了。姐姐和姐夫吓得打开所有电灯,到处查找,结果什么都没有。如此三番五次地折腾,姐姐和姐夫惊吓得哪还有睡意?于是,姐姐凌晨打电话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只能安慰她,说这是老人的一种幻觉。

  可怜姐姐和姐夫,正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年龄,而此时却拖着病体照顾老母亲,身体严重透支不说,精神还处在崩溃的边沿。

  还有更糟糕的情形,此时二妹正挣扎在生死线上。那日上午,她突然打电话给我,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说:“我、我不行了,好、难、受……”没说完话,我听到“咚”地一声,手机掉到地上了。我这边着急地一个劲呼叫,就是没有回音。

  事后得知,二妹感染病毒后开始由二妹夫照料,然而没过几天二妹夫也中招了,他原本身体就不好,中招后卧床不起,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照料二妹。二妹是重病之身,必须保证餐饮正常,否则就会出现低血糖症状,危及生命。然而此次无异于雪上加霜,不仅出现低血糖症状,而且胸闷使她呼吸极其困难,痛苦欲绝。她躺在床上,拿起枕边的电话,随便拨了一个号码,竟然是我的,没打完电话她就晕厥过去了。

  我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我在北京,二妹在武汉,相隔千里,是无论如何赶不过去的,只得马上给哥哥和小妹分别打电话。

  此时哥哥不仅还在病中,而且嫂子的弟弟因三天前感染病毒刚刚去世,正处在极其悲痛中。嫂子的弟弟两年前做过一次大手术,残忍的癌症没有吞噬他的生命,凶狠的病毒却让他的生命停止在70岁的门槛前。这一情况哥哥和嫂子一直没有告诉弟妹们,唯恐在这个危急时刻让家人们平添一份悲伤,直至后来被弟妹们发现。接到我的电话后,哥哥和嫂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往二妹家赶。

  小妹家里的情形也一塌糊涂,小妹夫感染病毒后反应强烈,正在住院就诊。女儿虽没有住院但躺在床上,免疫系统正在与身体内部的病毒进行激烈博弈,导致体温蹿上了39.5度。她自己虽然暂时没有中招,但每天都要伺候两个病人,往返于医院和家庭之间。然而,接到电话后,她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赶往二妹家里。

  小妹与二妹家相隔几栋楼,加之年轻跑得快,她于哥哥、嫂子之前捷足先登。赶到后她立即给二妹喂糖水,因此前有过经历,她已经轻车熟路了,不一会儿二妹恢复了知觉,但相当虚弱。于是,她搀扶着二妹到楼下社区医院就诊,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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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人满为患,都是类似的病灶,被感染的危险性极大,但小妹每天送二妹去医院,并冒着风险一直陪她打吊针。三天后,二妹病况稍稍有了好转,可小妹却因感染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就像传递接力棒一样,亲情的关怀在我家相互传递,姐姐接过了小妹照顾二妹的任务。于是,姐夫陪护老母亲,姐姐送二妹上医院;哥哥、嫂子负责给老母亲和二妹送药、送菜。为了使她俩加强营养,哥哥姐姐还想方设法熬制排骨汤和鸡汤,喂给母亲喝,送到二妹家。

  我远在北京,虽也不幸中招,但卧床期间有夫人照顾,仅仅两天便缓过劲来。而此时轮到夫人卧床,我又可关照。病愈恢复期也因人而异,老人、有基础病的人恢复时间较长,种种情况表明,病毒也是“欺软怕硬”。

  由于有了亲情的关怀、精心的照料和及时的救治,母亲和二妹终于脱离了危险,病情也稍有好转。转眼来到2023年春节,按照往年的惯例,除夕之夜兄弟姐妹团聚并陪伴母亲吃年夜饭,但由于母亲和二妹正在身体的恢复期,唯恐出现反复,大家决定取消团聚。

  这个春节从除夕到初六天气格外寒冷,初七开始又突然升温,初八的中午北京气温蹿到零上12度,风和日丽。武汉的家人告诉我,继春节期间梅花盛开,节后郁金香、桃花、山茶和兰花开遍三镇大地,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纵情欢庆春天来了!是的,冬去春来早,万物充满勃勃生机。

  春节后母亲和二妹的病情发生明显好转,精神状态也十分好。至此,我的家人,特别是老母亲和二妹全都闯过了新冠病毒侵入关,欣喜之余,大家感慨万分,由衷地感谢我们的党!感谢我们的国家!切身的体会使我们认识到,如果不是我们的党和国家始终坚持对新冠肺炎疫情严管严控,将病毒的传播推迟了三年,使其毒性降至最低,将有多少家庭深受其害,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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