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之为城,好像又有点不太确切,因为这10来年来,这里就是个镇。不过这个镇却叫城关镇,无疑又是县治所在地。不错,它被称为城已经数百年了,直到10年前,县治所才从这里撤出,迁往40余公里外的红果镇。
可是,一个县的治所在一处已经生根了数百年,为什么又要下决心搬迁到外地去呢?当我脚步踯躅徘徊,当我的目光浏览阅读过这座小城后,好像就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这小城里的文物古迹太多了。于是我为决策者的眼光倾服。目下正是大发展的时代,大发展有个特征就是大拆大建,若是县治所不往外搬迁,这大拆大建势必就会动了古筋,伤了文脉,那就实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了。
我说的这个地方就是有着一城古意的贵州盘县的城关镇。
素有“滇黔锁钥”之称的盘县,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民族风情浓郁,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所,财富物丰之地。虽历数百年风雨沧桑,然我们还可以看到,小城内却有四五十处保存较为完好的文物古迹,难怪徐霞客当年会赞誉这里“是城文运,非他卫可比”。
小城四面环山,前有文笔武笔山遮挡,后有凤凰凤鸣山相依,左为美女山,右是南台山,中间扁平,似一大盘,故名盘县。
徜徉小城,我见到了至今还威武着的明代城门镇远门,据说是贵州明代城门中建筑年代最早的城门。登上城台,上面建有鼓楼,整体建筑为木质结构,二层重叠,月宫式门窗,高有10来米,屋面由青铜瓦覆盖,翘角挂有铜铃。经过600多年的风风雨雨,现在我所看到的鼓楼已经是经过了第4次修缮的了,虽几经演变,却也完好。如此城门城楼俱存,为贵州省内仅有。古老的城墙,虽然有些斑驳,一派沧桑气象,却透着雄浑苍凉气韵。我们透过它厚重的胸膛,可以聆听到至今仍然强健起搏的生命气息。难怪有人感叹,在夜深人静之时,仿佛还会隐隐听到鼓角铮鸣,刀剑厮杀之声,那似乎在告诫人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中华文明前进的艰难历程。
在古城门上,县文广局的唐先生指着远处的一处遗迹告诉我,那是营盘山,相传是蜀汉武侯南征时,大将关索曾驰师驻此,现营盘犹在。
当我被主人引领涉足碧云洞时,发觉这里林木森森,风光秀丽,景色宜人,以为就是一座普通的公园,不想这里除了独特的洞穴以外,还见着了数量可观的古摩崖石刻群。而且大旅行家徐霞客也曾两次到过这里,并留下了数千字的游记。这时我忽然感到,在这小城的任何地方,一迈步都可能会叠印到古人的足迹。
在碧云洞一处的台阶旁,我见到几块风格不同的石头垒在那里,唐先生说这是范家公馆的凤眼石,待范家公馆修缮时将会物归原主。
这范家公馆的主人叫范兴荣,是有《聊斋志异》之誉的《啖影集》的作者。公馆的整个建筑因山势倾斜逐级而建,虽被历史风蚀得斑驳不堪,仍依希可见当年的不凡气韵。
小城内有一座建于400多年前明万历年间的古庙万寿宫,盘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所女子学校就诞生在这里。万寿宫的附近有不少明清时的古民居,充满古意地静立着;不远处还有名为“一街官井”的一口井,向人们汩汩地渗流出古老的信息。
此外,盘县会议旧址九间楼也是名闻遐尔。当年红军二、六军团在这里召开了长征时期的重要会议,作出历史性的抉择,决定放弃建立川黔滇根据地,北渡金沙江。
小城还是集高官大佬,风流才子于一身的张道藩的故里。他是国民党的高官,深得蒋介石器重;他是“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发起人之一,创作出《最后关头》《密电码》等话剧、电影剧本;他的绘画书法亦很有成就;但是,他也在朋友徐悲鸿、蒋碧薇间插过一足,当过“第三者”。
小城还有普安州文庙、武庙,还有……一大批的古迹,无不彰显出盘县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小城,就这样古老着,亲切着,留下了无数平淡得惊心动魄的传奇。流连在小城的古意之中,真就如同徜徉在宋词的婉约与豪放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