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妻子又叮嘱道:“记住买白果!”
妻子爱吃白果,椒盐白果、糖腊白果、蜜制白果、小鸡炖白果,翻来复去地吃,说是能清火润肺、延年益寿。也给儿子吃,说能保护大脑、牙齿。其实,美白除皱才是真正目的。
妥乐的白果树大多是野生的。也有一部分种植的。不管野生的还是种植的都年复一年地结出丰硕的果实,造福于这一方的人民。
我见过刚结出的白果,一串串,像水晶葡萄一样鲜绿鲜绿地挂在树枝上。到了收成时变成了白色,像象牙那么地白。如果生吃,有一种清香苦涩的感觉。
办完事,我绕道去了妥乐村。
妥乐这地方很独特,寨子大多建在山洼凸起之处,每户人家房前或屋后都有白果树。白果树与房屋形成勾肩搭臂之势,亲密无间的样子。房屋的朝向不同一般民宅,均是坐西朝东。这样,每一天清晨的太阳便从农户的门楣上淌过,每天的傍晚落日都会透过枝叶洒在后墙的门和窗框上。
这个时候早过了白果的收成季节,但村民家中有,通常是留作招待贵客的,只要你不嫌价格贵,他们也可以匀出部分卖给你。
我将车停在村子的沙石路上。路旁有一块空地,十几个老妇人或站或坐,正一边闹嗑,一边织毛衣或纳鞋底享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
我下了车,大声问道:“老人家!有没有白果?”十几个人看着我摇了摇头。这时,坐在距空地不远的一块石头上的一老者说:“我家有。”说着站起身来。我便跟着他向山道走去。
边走我边问道:“老人家贵姓?”老者说:“我姓路,过去是这个村的村支书。”我扭过脸望着老者又问:“高寿?”老者说:“70。”老者红光满面,一点不像古稀老人。心想,大概是吃白果吃的吧。
路上,老者指着较小的白果树说:“这些树都是我80年代出钱种的,包产到户后分到了各家各户。”我说:“他们给你钱。”老者说:“我不要。”“为什么?”老者说:“当时县里叫种,叫村里自己筹钱。村里哪有钱呕。我把我儿女寄来的钱拿出来,花了8000元。”我说:“那你不是亏了?”老者说:“不亏。我当了40几年村支书。前年选举,大家还选我。”我问为啥?老者说:“他们说我大公无私,信得过。”
进了老者家院坝,老者叫我稍等,他便进了屋。
老者提着一个布袋子出来。打开布袋子,一粒粒像大颗珍珠一样的白果呈现在我眼前。我知道这叫糯白果,野生的。曾经买到过一次,不管炒、烤、煮、炖都非常好吃,便问多少钱一斤。老者:“六块。”“不贵。”我说全要了。老者说这本来是留着给儿女的,见我远道而来才分一些卖给我。
付了钱,老者指着不远处一棵白果树说:“这里面好些还是那棵树上结的呢。”我抬头望去,那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树。老者说:“它就是‘白果王后’,已经有500多岁了。”
我走了过去。老树根部直径约两米左右,一侧呈现着钟乳石状。我抬起头来。树干满是大大小小的疙瘩。树枝虽然同其他的母白果树一样向四周展开,但大多枯枝如戟,好像被什么东西劈过似的。但是,在最粗的一根看似枯死的老枝干上却生长着年轻的枝干。
老者走到我身后说:“别看它这个样子,雷劈劈不死,每年照样结果。”
我心里一阵感慨。多么伟大的树啊!400多年来它年复一年把果实无私地给予人类,即便老态龙钟,千疮百孔,也要再发出新枝,继续给人类提供美味。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者。他不也和这棵老树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