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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条追梦

时间:2024-05-08    来源:馨文居    作者:周晓露  阅读:

  1994年5月21日上午,身穿李宁牌文化衫的金老太,正抱着11个月大的孙子金惠条,坐在“条惠宠物店”的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绕口的方言唱着儿歌,逗得孙子咯咯直笑。

  正沉浸在欢笑声中的金老太,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位老大爷在喊:“不好啦!有人晕倒了!”

  金老太抱着孙子慌忙地赶了过去。她透过人群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矮瘦男子正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还不时地翻着白眼。金老太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说快打120,也有人说晕倒的老人不要轻易去搀扶......

  在一片议论声中,金老太突然感到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自己村里的王才。她惊诧地转到了他的面前,发现果然是他。金老太一阵心酸,焦急地弯下了腰,准备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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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怀中的孙子大哭了起来。金老太连忙直起了身子,一边哄着孙子,一边在想:当年王才对咱家可不薄啊,现在他病倒了,我怎么也要把人家送往医院呀!金老太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金条,虽然他开个宠物店生意特别忙,但生意不做也要把王叔送往医院。她抱着孙子急忙地向宠物店跑去。

  金条正在聚精会神地给一只泰迪公主修剪发型,当他听到妈妈说王才叔晕倒在自家门前的时候,一下子跳了起来,气哄哄地说:“你打120,我没有时间!”

  金老太愣住了,心想:我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她瞪大双眼站在儿子的面前质问道:“你,你才赚几天钱就这样六亲不认了?”

  虽然金老太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金条这孩子不仅孝敬,对人也非常讲义气,难道他和王才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她用不解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儿子。

  “娘,我只是说一下,现在不是去了嘛!”金条已经脱下了工作服,飞快地向外跑去。

  这时,王才已经苏醒了过来,他睁大双眼仰望着金条,虽然他无法开口说话,但不难看出他的眼眶里渗出了泪水,目光中也充满着歉意。

  金条来不及多想了,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背起王才趁上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奔去。

  一路上,王才这张熟悉的面孔勾起了金条伤心的回忆——

  金条出生在偏远的农村,但他的父亲金甲拥有治疗颈椎病的正骨秘方,方圆几十里的患者都前来就医。

  金氏家族三代单传。金老爷子50岁才生下这个儿子,腊月28日是小家伙一周的生日,老爷子准备大办一场宴席。

  金老爷子在村里村外是颇有威望的人,他家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会有人主动上门帮忙。

  王才就是这样的热心邻居。他每次有个伤筋动骨的小伤都是金老爷子给予正骨,并从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在这次生日宴上,他忙得最欢。

  他将一块四方的红布铺在一个大大的圆桌上,再摆放一些充满寓意的物品。其中,书本、鸡蛋和算盘均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老爷子抱着儿子高兴地走了上来。小家伙坐在物品的中间,嗷嗷地欢叫着。

  亲邻们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人说小家伙会抓书本,也有人说金老爷子的儿子肯定会抓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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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大家议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才手捧着一个紫红色的小方盒满脸堆笑地走了上来,只见他轻轻地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块黄灿灿的金条,还特地选了东方的位置放下,便用手势引导小家伙第一个抓住它。

  谁知小家伙根本不需要什么引导,他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抓那根黄灿灿的金条。

  金条有些沉重,他柔弱的小手无力抓起,但他机灵地推开了旁边的书本和鸡蛋,一点一点地将金条向自己的面前扒来,那幽默的神情简直使王才叔笑抽了几分钟,后来被村里人传为了佳话。

  金爸的心里也乐开了花。儿子的智商足足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坚信自己儿子拥有大富大贵的福命,并兴奋地为他取了个“金条”的名字,乳名条子。每天都将他捧在手心里。

  可好景不长,在金条8岁那年,金父因一场大病花去了家中所有积蓄,也没能保住性命。

  后来,村里的人有的外出务工了,有的也不愿意来串门了,就连最热心的王才也不见了踪影。

  金妈一个人耕种着农田,守着寡将金条养大。

  金条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并暗暗地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学府,以后要在城里买房让妈妈享享清福。

  通过努力,他拿到了本科文凭,虽然是动物营养学专业,但四年大学生涯为他打下了扎实的专业基础,更多了份就业的信心。他准备和几位要好的同学一起去繁华的大都市“追梦”。

  不巧,他的妈妈得了急性阑尾炎,他不得不第一时间赶到妈妈的身边。

  金条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的这个病早就有了疼痛,可她为了攒取给儿子上大学、买婚房的那些费用,根本舍不得把变卖粮食的那一点钱用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日积月累,她发炎的阑尾已经化脓了,差一点危及到了生命。

  妈妈疼得简直快要钻地缝了。金条心如刀割,并责备自己太不知道关心妈妈了。

  同时,他不能够理解母亲怎么能够做到完全抛开自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养儿育女的苦差上,甚至把自己的健康都置之度外,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金条质问着妈妈:“妈妈,您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自己呢?您就不能想吃什么,就去吃;该治病,您老人家就去治病,即便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钱都花光了,还有我呢,您到底害怕什么呢?”

  金条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妈,您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也是一位成年人了,从今往后,您能不能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呢?”

  这位善良的母亲仍然面带微笑,坚定不移地强调着:“你是我儿,妈妈为了你攒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哦!”

  从妈妈的语气中,金条不难想象这些年,妈妈独自一人耕种着庄稼,供养他上高中,读大学,她是多么累,多么苦啊!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有座沉重的大山,凝聚着他报也报不完的恩。

  经过反复思考,他决定改变计划,留在妈妈的身边工作,这样也可以给她老人家做个伴儿。

  可是,他的家乡实在太落后了,简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施展才能的企业。并且,他每天都亲眼目睹着刚刚康复的母亲又起五更睡半夜地忙碌的身影,还是在为他“攒钱”。

  今夜,他捧着父亲的遗像躺在“咔咔”作响的竹板床上,紧盯着父亲的面孔,心里涌现出无数个问号。同时,他也开始怀疑留在家乡的决定了。

  他明白如果这样下去自己的妈妈仍然要重复着过去的脚步,他心中的孝敬也只能成为口头上的一种美好。

  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他究竟如何选择呢?金条忐忑不安地把脸贴在父亲的遗像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金条的眼前飞过了一只硕大的雄鹰,卷起一阵旋风,将他猛烈地卷到了上空。说时迟那时快,雄鹰一声鸣叫,伸出双爪一把将他抓在怀里,并严厉地说:“儿啊,人生的精彩,永远只属于敢于追梦的那个人……”

  说完,他被雄鹰一把抛到了辽阔无际的上空,随着身体的一个空翻,“扑通”一声,他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一阵疼痛使他惊醒了过来,原来他家的竹板床已经散架了……

  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以进为退了。即使他从未出过远门,即使他兜里只有一点微薄的路费,但他还是取消了留在家乡工作的念头,揣着梦想登上了通往北都市的列车,他要为自己和妈妈开辟一条幸福之路。

  金条在抖动的车厢里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他在想,几年前,他的邻居就说王才大叔仅仅凭着卖煎饼的手艺就能够在城里买房,扎下了根,难道他这位新时代的大学生不行吗?

  他深信:那座繁华的大都市,也应该有属于他们母子的幸福。但他无法预想大都市那种举目无亲的孤独,自己能否承受。

  经过24个小时的颠簸,他终于到达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座座雄伟的大厦,金条感到无比的彷徨,他的心就像一只不听话的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他不敢有半点喘息,便揣着这张省内院校的文凭迫不及待地向人才市场奔去。

  他看遍了整个人才市场的招聘简章,才真正明白很多高薪的职位不仅需要高学历,更需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金条这位有着富三代血统的大学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简直就是一层文凭,一层收入;一份技术,一份岗位。但他并不气馁,仍然填写了十家薪水较高的管理职位,便焦急地等待着通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阵阵冰凉的秋风调皮地吹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女孩们宛如丝绸般的长发在迎风飘扬,她们依偎在男友的身旁,一边捂着短裙,一边娇昵地说着笑着,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赶着路,唯独金条在这座举目无亲的都市里漫无方向地徘徊着。

  不知不觉,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连锁酒店。这里高雅的环境就是自己渴望的那种体面,工作人员热情的笑脸,使他感到这座城市的温暖。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包,仅有的一百多元钱恐怕只能够维持这几天的生活了,他不得不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来到了郊区的一个建筑工地。

  金条看到了几间用帆布搭建的工棚,棚内摆放着凌乱的餐具和衣物,他知道他们肯定和自己一样,都是在北都追梦的人。他拖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这时,里屋走出来一位身材瘦小,头戴安全帽的中年男子,他惊奇地看着金条,操着有些绕口的方言问道:“你找谁呀?我们都是挖坑道的外地人,好像没有你这样有文化的亲戚!”

  金条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友善,笑了笑,说:“大哥,我只是从这里路过,想借个板凳歇歇脚。”

  “哎呀!听口音,你是鲁家村的人吧?”这位中年男子亲切地说。

  金条一阵惊喜,说:“是啊!大哥怎么知道的呀?”

  “我的一位远方亲戚就是你们村的,他现在北都金融一条街卖煎饼,可发大财啦!”

  金条眼前一亮,心想:真是天赐良缘呀!他兴奋不已地说:“他是不是鲁家村的王才大叔?”。

  金条真的好想攀这个亲啊,特地把“鲁家村”三个字提高了声调。

  可是,这位大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工作上了。

  金条虽然意犹未尽,但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并仔细地聆听着他和另一位大叔的谈话。

  天已经黑了下来,那位大哥要去上晚班了,他来到金条面前热情地说:“小老弟,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是不是来北都找工作呀?”

  “是啊!是啊!我正在等通知呢!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找我王才叔去。”金条有些骄傲地说。

  这位大哥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说:“你是不是没有地方住呀?那你可以住我们这里,我明天就要回安徽老家了,还要好几天才能够回来呢!”

  金条虽然心里一片感激,但他有些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谈论王才叔呢?金条不解地望着他,没有做出回答。

  中年男子非常心直口快,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很爱面子,出来找工作兜里没有钱了,真饿得心慌,之后去找亲戚王……”

  突然,他却欲言又止,转移了话题,叹息了一声,说:“哎,人生在世,无论多么穷,只要你有骨气,就没有迈不过的坎儿。”

  说着,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紧了紧安全帽的绳子,关心地说:“小老弟啊,你哪儿也别去了,就住这儿吧,顺便陪陪我叔。”他指了指坐着旁边抽烟的大叔,并匆忙地向门外走去。

  突然,他又转过身来,对着金条关心地说:“我的床头还有一袋面包呢,你拿去吃吧!”

  金条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感到一片温暖,他决定就住在这里等候录用通知了,他送着这位友善的大哥走出了门外。

  就这样,他一等就是五天。

  今天,金条感到这个容纳他五天五夜的工棚,已经变得快要使人窒息,因为他没有接到一个通知他去面试的电话。他双手插在已经空空的裤兜里,焦急地徘徊着,他在想自己是否再去一趟人才市场?

  但他还是心有余悸,假如去了还是和现在一样的现状,那他还有退路吗?

  他不知所措地摸出了笔记本,翻看着那天记下来的招聘信息,走到远处的一个公用电话亭一一打去了电话。

  金条得到了同样的答案:这些单位不仅需要高学历,更需要有经验、有业绩的业内人士。

  不难想象那些高薪的职位,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空中楼阁。

  金条进行了冷静地思考,他明白自己不仅有着“富三代”的血统,好歹也是个大学本科,即便做不了高薪白领,也可以做一个自由的个体户吧!?

  想着,想着,他的眼前亮了起来,他准备去找那位在金融一条街卖煎饼的王叔,和他学习做生意。他深信只要自己肯吃苦,肯定也能在这座城市安居乐业。

  他急忙地拖着行李,笑着和民工大叔挥手告别了。

  这是一个比较陈旧的小区,没有门卫,也没有地下停车库,远远望去小区的走廊里都停满了杂乱无章的车辆,有自行车、摩托车,更有多辆卖小吃的三轮车。

  金条惊喜地发现了一辆写有“王才掉渣饼”几个字的三轮车。他羡慕地摸了摸这辆已经破旧的三轮车,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感恩遇见!感恩老乡!

  之后,他提了提衣领,整了整发型,在邻居的指引下昂首挺胸地向老乡家里走去。

  金条激动万分地敲响了王才家的大门。

  一位矮瘦的中年男人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漫不经心地透着门缝上下打量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金条虽然只看到他的半边脸,但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王才叔。于是,他亲切地喊着:“王叔,您还认识我吗?”

  这位男子仍然没有开口,只是目光里多出了一丝让人猜不透的神情。

  金条非常担心王叔不记得自己了,又仔细地介绍道:“我是您家乡鲁家村老技师金甲的儿子金条,小名条子。那年您去我家正骨,我爸说您就是我们家的亲戚,没有收您的钱,您还记得吗?”

  说完,金条闭上双唇,翘起嘴角向王叔憨憨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王叔这个人很怕别人提起他过去的寒酸,所以,他在心里暗暗地警告着自己一定不能说漏了嘴。

  只见这位矮瘦的中年人似笑非笑地说:“你有事吗?”

  金条看到老乡开口说话了,心想:还是父老乡亲好啊!他激动地说:“王叔,我就是想跟您学习怎样做煎饼,以后我们母子俩也想和王叔一样在城里买房,这样我们还能够继续做邻居呢!”

  这时,面前的这位男人已经皱起了眉头,扫了一眼他的行李和这张憔悴的面容,冷漠地说:“我的技术不外传!”

  金条恍然大悟,心想:已经几年不见了,我怎么能一开口就跟王叔讲这些事呢?难怪王叔不高兴呢,他又慌忙地改了口,说:“没关系!叔,我已经本科毕业了,就是这段时间不好找工作,我想先在王叔家住几天,等我找到工作了就立即搬走,好不好!”

  金条眼里的这位来自家乡的亲人,大手一挥,连目光也瞥向了楼梯的台阶上,说:“你认错人了,请回吧!”

  “咦!您就是我的王叔呀!刚刚您的邻居还告诉我您就是鲁家村的王才呢!?”

  话音刚落,这位王叔就“砰”得一声把仅有的一点门缝给关上了。

  瞬间,金条的脸红到了脖颈,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但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见到自己爸爸满脸堆笑的王叔。

  他举起手指准备再次按响他家的门铃问个究竟,可是一滴豆大的泪珠滑落到他的嘴里,那咸涩的滋味使他清醒了过来。他抹干泪水,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奔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金条渐渐缓过神来。他买来了一瓶二锅头和两根火腿肠,来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块花坛旁。他看到了绿油油的草坪上趴着一只可爱的小泰迪,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小泰迪听到了金条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瞅了他两眼,又旁若无人地躺在了草坪上。

  金条轻轻地来到了它的身边,喜爱地摸着它的小脑袋,或许它看到了袋中的火腿肠,或许它就是喜欢人的温情,便用自己柔软的小舌头,在金条的手心里亲切地舔来舔去。

  “嘿!小家伙,哥哥只有两根火腿肠,没有你的份哦!”金条拿起火腿肠在小泰迪的面前摇晃了两下说。

  小泰迪紧张了起来,坐在草坪上不解地瞪着他。

  金条朝它做了个鬼脸,说:“可爱的小宝贝,哥哥错了,不该这样说话,我们一起分享吧!”

  说着,他拧断了火腿肠,一块块地喂起了它。

  小泰迪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条递来的每一块火腿肠,但是它不抢不争,并且伸长脖子津津有味地嚼着,还不时地舔着金条的手背,好像是在对他表示感恩。

  金条的心已经被萌化了,他打开二锅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天旋地转了,仿佛过去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现在的无忧无虑才属于自己。他笑着抱起了狗狗,用僵硬的声音唱起了周琛的《亲爱的旅人啊》:

  就此告别吧

  水上的列车就快到站

  开往未来的路上

  没有人会再回返

  说声再见吧

  就算留恋也不要回头看

  在那大海的彼端

  一定有空濛的彼岸

  做最温暖的梦

  盛满世间形色匆匆

  看过再多风景眼眸如初清澈

  爱依旧让你动容

  没有一条路无风无浪

  会有孤独会有悲伤

  也会有无尽的希望

  ……

  第二天,金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呆了。他看到空间不大的屋内摆放着两张架子床,虽然有些拥挤,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架子床的旁边,站着一位瘦高个的男人,他正抱着那只可爱的小泰迪深沉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20刚出头的姑娘,她美丽的面容和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使金条感到似乎在梦里见过,金条的心砰砰地跳了两下。

  女孩看到金条憔悴的样子,心里很是同情,毕竟自己也刚毕业不久,能够深刻体会到找工作的艰难,她向金条微微地笑了笑。

  “你终于醒了。昨天要不是去找我们店里的憨豆,我怎么能够知道你醉成那个样子呢?”瘦高个男人摸着憨豆的小脑袋说道。

  金条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笑着向憨豆道了谢。这时,瘦高男人的右手背上那颗大大的黑痣,使金条想起他就是人才市场那家宠物店的主管蒋大壮。

  蒋大壮也有了印象,他“噗嗤”一笑,说:“金条同学,你还是不愿意留在我们的宠物店工作,是吧?”说着,他指了一下身边的那位女孩,继续说:“周惠,华农大的科班生,现在是我们店里的高级美容师!”。

  大壮心里明白,某些大学生对薪水不高、环境不好的工作一律不感兴趣,甚至免谈。那天在人才市场我是那么热情地挽留他来我们宠物店先从美容做起,看他那傲慢的样儿,简直把一张文凭当成了全部。想到这儿,他深叹了一口气。

  此刻,金条的脸刷得红了起来。他深深地体会到一个人无论有多么大的志向,都必须脚踏实地地从基础做起;他也真正的明白了,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他惭愧地看了一眼周惠,只见她正面带微笑地打量着自己,目光里充满着温柔和亲切,使他忘记了饥饿和疲惫,更给了他一种上进的力量。他挪动着酸软无力的身躯站了起来,用坚定的声音说:“请周老师多多指教!”。

  周惠笑了,谦虚地说:“哪里!只要用心去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之后,金条成为了周惠的徒弟,他们两颗上进的心也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不久,他们裸婚了,并且在领结婚证的那一天顺利地将这个宠物店转包了过来,改名为“条惠宠物店”。

  开头那位身穿李宁牌文化衫的金老太就是金条一心想带她来城里享清福的金妈妈,她老人家怀里抱着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她的孙子金惠条......

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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