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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爱情惹的祸 ③

时间:2024-10-23    来源:馨文居    作者:殷国然  阅读:

  二蛋总是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殷大川的人间蒸发,让他长吁口气,这样他才可以静下心来和秀丽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个狗日的,死到外头才好呢!他恶狠狠的诅咒。殷大川大闹他的新婚之夜,让他恨的咬牙切齿。他觉得父亲的病亡,很大程度都是被气的,而殷大川就是罪魁祸首。

  办完老子后事,这天在晚饭的餐桌上,秀丽和婆婆、二蛋商量,以后的日子比流水都长,收入不能全指望二亩地,要找一个合适的挣钱门道,也只有这样,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可是找啥门道呢?”二蛋捂着腮帮子,愁眉苦脸,好像他考虑这事很久了,煎熬得牙齿发了炎。

  “你们正年轻,就该好好干,我上岁数了,帮不了你们大忙,洗洗涮涮还是不碍事。”婆婆微笑着说。

  “我想好了,我和二蛋先到镇上那家最大的蛋鸡养殖场打工,等积累够经验,就回村自己办蛋鸡养殖场。”秀丽胸有成竹,说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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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那中!谁家不吃鸡蛋呀!”

  婆婆马上表示赞同。

  “镇上那家最大的养鸡场?”二蛋兴奋起来,“听说场长五十多岁,刚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婆,叫马什么霞,特别漂亮……”

  秀丽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生气的说:“净关心些狗拉套的事!别人家的长短是非碍你什么事!”

  “是啊,小,你别老让秀丽操心行不行?”婆婆帮着数落二蛋。

  二蛋脸一红,赶紧站起来收拾碗筷,“好好,你们说的都对,罚我刷锅洗碗好吧?”

  “这还差不多。”秀丽噗嗤一声笑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半年过去,当又黑又瘦的秀丽和二蛋小两口回到家,婆婆心疼坏了,赶紧又是炖鸡又是包饺子,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要给两人好好补补。二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住往秀丽碗里夹菜,嘴里腾出一点地方就劝,“丽,吃鸡腿!”“丽,这块肉纯瘦的,给你!”

  秀丽的神色却有些凝重,吃两口就要放下筷子,若有所思想上一会儿,有时还微微叹口气。婆婆小心翼翼的问:“丽,咋了?”

  “咳,她想办咱自己的养鸡场,发愁没本钱。”二蛋大大咧咧接上话。

  “给咱妈说,不怕咱妈操心吗?”秀丽不满的瞪二蛋一眼,吓得二蛋一吐舌头。

  “办个养鸡场大约摸得多少钱?”婆婆又谨慎的问。

  “我想先养一千只鸡,等积攒够经验和本钱再慢慢发展,先期建鸡舍,买鸡苗,药物,饲料,打一眼井等一切杂七杂八的费用,大概一万多块钱就够了。”秀丽不好意思笑一下,似乎深有感触,“当然,资金厚实些,养起来心里更踏实。”

  婆婆点点头,搁下筷子,站起身,慢吞吞走进自己卧室,窸窸窣窣一阵子,又慢吞吞走出来,来到饭桌前,把手里一个用黑塑料食品袋缠裹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然后一层一层打开,等到最后一层揭开,秀丽和二蛋才看清,原来是三沓钞票。

  “妈,你这是……”两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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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爸留给我的棺材本,你们拿去用吧,反正以后死了都是火化,买个小石头匣子都能把我装进去。”婆婆笑咪咪的打趣。

  “妈……”秀丽心头一热,脱口叫出声,伸手搂住婆婆的脖子哽咽起来。

  不久以后,河沿村村西一片坑坑洼洼的废地上,“李二蛋蛋鸡养殖场”建立起来。一个十多米长的简易鸡舍,一个与鸡舍长度相差无几的铁架鸡笼,这就是贾秀丽和李二蛋养鸡场最初的规模。也是从那时起,夫妻俩同心协力,把种地以外的所有精力、心血全部扑在这个上面。

  而这个袖珍养鸡场,好像刚出壳的毛茸茸的的小鸡苗,在两人精心呵护下,吮吸着阳光雨露,沐浴着雨雪风霜,慢慢成长,并随着时光流逝,逐渐变得健壮、成熟、强大。

  十多年的光阴眨眼过去,一房单排鸡舍变成了五房双排,下蛋鸡笼十架,育苗鸡笼两架,鸡舍内安装了全自动上料机,全自动饮水器,一条龙清粪、除臭、烘干机,四周墙壁安装了水帘,空调,一年四季冬暖夏凉,鸡舍外的甬道、空闲地面,栽种花草树木,一座占地十余亩,日产鲜蛋四千斤,绿树成荫,花香缭绕的花园式养鸡场初具规模。十余年中,秀丽和二蛋靠着养鸡卖鸡蛋,给婆婆养老送终,抚育大儿子,并把跌至冰点的李家声誉重新推回高处。现在每回走在河沿村的村道上,二蛋又切实感受到了儿时的荣光,那谄媚的笑脸,逢迎的话语,趋附的近乎……让二蛋感慨万千,恍惚间像来到另一个世界。

  二蛋老宅上的五间大瓦房早拆了,重新盖的是一套外观精巧别致的新潮别墅,另外买了一辆月白色的奥迪,一辆往市区及周围乡镇超市送货的小排量箱货。已经发福变得又白又胖的二蛋,每天早早起床,开上箱货车,往

  客户超市上上货,中午回到家喝点小酒吃吃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到鸡场,给雇的本村几位妇女打打下手,晚上有应酬出去应酬,没有的话就自己喝点,陪秀丽吃完饭,按秀丽开的货单把车装好,然后洗澡,刷会儿手机,睡觉。已经十四岁上初中毕业班的儿子李明明,一周才回来一趟,基本打不乱他的生活节奏。

  二蛋对目前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他经营在秀丽面前叨叨:“知足者常乐!知足者常乐!你不知足,怎能有快乐!”秀丽生了气,就虎着脸怼他:“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鼠目寸光!”

  秀丽还想把鸡场扩大,可是村西的十多亩废地已全部用完,扩无可扩,为此她好长时间愁眉不展,吃不下去饭,睡不着觉。二蛋心疼她,故意拿话刺激她,笑话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秀丽摇着头问他,镇上已经建成饺子厂的事听说没有?

  二蛋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好像听说了。”

  “好像听说了?李二蛋,你作为一个生意人,双眼蒙蔽,双耳闭塞,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怎么会有大作为呢?”秀丽脸色黑沉沉的,语气很重,一点不像开玩笑,“咱都干十几年了,才取得芝麻大一点成绩,你就骄傲自满了,就不愿上进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也是,鸡场不能发展壮大,有许多客观原因制约,比如场地大小、市场规模,资金状况等等,其中特别是市场因素最关键,而能否抓住市场,迅速打开局面,从而让自己的企业越做越大,越做越强,就要看这个人对市场机遇的关注度,灵敏度,行动能力,如今饺子厂马上投产,我听说可能会在全镇范围内招标鸡蛋供应,而且用量非常大,这对所有蛋鸡养殖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所以到时候竞争肯定激烈。李二蛋啊李二蛋,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像个井底的蛤蟆似的,就看到眼前巴掌大那么一小块天,一天到晚只知道呱呱叫。”

  二蛋被秀丽训得手脚无措,脸红的像朵盛开的鸡冠花,他下意识又摸摸后脑勺,讷讷的问:“那咱咋办?”

  “到时候饺子厂的用量肯定小不了,以咱们现在的规模人家有可能看不上,我看咱抓紧时间成立一家合作社,把方圆村里那些规模小,没啥竞标希望的鸡场整合起来,由咱们按市场价格统一收购他们的鸡蛋,再供给饺子厂,这样规模上来了,竞标就有希望了。”

  “哎哟!对!成立合作社,又快又稳当,有合同时,统一收购,没合同时,各卖各的,规模上来了,还两不亏,嘿,嘿……我咋……没想到呢?”

  二蛋笑起来,又摸后脑勺。

  “看你那傻样!知道瞌睡天就亮了!”秀丽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当新春第一缕料峭的寒风吹过大平原,拂动密密麻麻逡黑的杨树树梢的时候,穿得臃肿不堪的人们还没意识到,即将姹紫嫣红的春天的脚步已经到了。

  “噼噼啪啪”,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河沿村大街小巷。村南头紧傍马路,一栋紫红色的三层小楼格外引人注目。门前屋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个个喜笑颜开,互相热情的打着招呼。

  “哥哥,您也来了?”

  “来了!这么好的事咋能不来!”

  “哎,兄弟,你跑这么快,协议签了吗?”

  “签了!”

  “那感情好,以后的鸡蛋不愁卖了!”

  “可不是咋的?又能多养千把只了……”

  原来,今天是二蛋和秀丽的养殖合作社成立的大喜日子。

  门口边的外墙上,挂起一个长条形的白色招牌,“李二蛋蛋鸡养殖合作社”几个苍劲、黑色的大字特别惹眼。一幅猩红色的绸布绣球系在招牌顶端,两条长长的飘带随风舞动,好似戏剧舞台上青衣不停甩动的水袖。房子两边的空地上,已经挤挤挨挨停满新旧不一的各式农用车、面包车,仍然不时有车辆开过来,扩大车群队伍,车上跳下神色焦急的人们,“啪”的关上车门,脚步匆匆奔向房屋。

  屋内,秀丽一边满脸笑容接待来客,详细解答他们的疑问,一边与愿意入社者签定合作协议。二蛋则在人群中进进出出,递烟倒茶,寒暄客套。他今天特意在寸头上喷了发胶,让头发一根根立起来,显得人特别精神,特别酷,谢霆锋似的。还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大声吆喝:“签过协议的都留下,今天是咱合作社的大喜日子,马上请大家到旁边的海鲜大世界好好庆祝庆祝。”

  “好!好!”“李老板真爽快!”“李老板果然好魄力!”“就是不一般!”众人一片声的叫好喝彩,使劲鼓掌,嘈杂纷乱的声响跟夏天的炸雷似的,轰轰隆隆在房间里滚动,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李二蛋圆胖细腻的脸上堆满笑意,不知为了表示谦虚还是感谢,他扬起一只手臂,挥动着向大伙致意。这个姿势是他从小模仿老子时学会的,他记得老子说,这叫伟人气派,属于做大事的男人专有。如今看着一道道崇拜的目光,听着一句句赞美的话语,二蛋感觉自己不但成了伟人,连每个毛孔都膨胀起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几乎要像小鸟一样飞上天空。

  杂乱声中,秀丽站起身,笑微微接上话,“大家快别笑话他了,这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啊!今天能聚在一起,还不是多亏在场所有人的捧场!咱们合作社成立不容易,日后要想发展壮大,肯定还会经历风风雨雨,沉浮曲折,不过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患难与共,合作社的明天必然不会让人失望,一定会兴旺发达,一定能带给每一位参与者丰厚的回报。”

  “哗哗哗……”疾风骤雨似的掌声响起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用眼睛注视着秀丽,拼命鼓掌,直到把手拍得又红又肿……

  好久好久,潮水似的掌声才稀落下来,秀丽湿润着眼睛正要请大家去饭店赴宴,忽然,“啪——啪——啪”,从门口传来一个人的鼓掌声,并且不紧不慢,节奏感很强。掌声太突兀了,屋内所有人莫名其妙,不由自主都扭过身去看那人。几乎一瞬间,秀丽怔住了,脸上惯有的平淡不翼而飞,浮现出复杂纠结的神色,泪水似乎快盛不住,眼看要掉下来。

  “精彩!精彩!真不愧是女中豪杰!”来人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赞叹,缓步朝秀丽走过来。那人身材高大,衣冠楚楚,似乎气场强悍,路过谁身边,谁自动闪开,眼看再走几步,就到秀丽面前了。

  “殷大川!站住!”二蛋大喊一声,斜着身子切过来,挡在来人面前,喷火的眼睛圆睁着,好像随时准备撕咬的打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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