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静悄悄的。月亮照得场面白花花的。在莜麦秸垛朝着月婆的那一面,他和她给自己做了一个窝。
“你进。”
“你进。”
“要不一起进。”
他和她一起往窝里钻,把窝给钻塌了。莜麦秸轻轻地散了架,埋住了他和她。
他张开粗胳膊往起顶。
“管它。这样挺好的。不是?”她圪缩在他的怀里说。
“是。”
“丑哥保险可恨我。”
“不恨。窑黑子比我有钱。”
“有钱我也不花。悄悄儿攒上给丑哥娶女人。”
“我不要。”
“我要攒。”
“我不要。”
“你偏要。”
他听她快哭啦,就不言语了。
“丑哥。”半天她又说。
“嗯?”
“丑哥唬儿我一个。”
“甭这样。”
“要这样。”
“今儿我没心思。”
“要这样。”
他听她又快哭啦,就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绵绵的,软软的。
“错了,是这儿。”她努着嘴巴说。
他又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凉凉的,湿湿的。
“啥味儿?”
“啥啥味儿?”
“我,嘴。”
“莜面味儿。”
“不对不对。要不你再试试看。”她探胳膊扳下他的头说。
他又亲了她一下,说,“还是莜面味儿。”
“胡说去哇。刚才我专吃过冰糖。要不你再试试看。”她又往下扳他的头。
“冰糖。冰糖。”他忙忙地说。
老半天,他们谁也没言语。
“丑哥。”
“丑哥。”
“嗯?”
“要不……要不今儿我就先跟你做那个啥哇。”
“甭!甭!月亮在外前,这样做是不可以的。我们温家窑的姑娘是不可以这样的。”
“嗯。那就等以后。我从矿上回来。”
又是老半天,他们谁也没言语。只听见月婆在外面的走路声和叹息声。
“丑哥。”
“嗯?”
“这是命。”
“咱俩命不好。”
“我不好。你好。”
“不好。”
“你好。”
“不好。”
“好。”
“就不好,就……不……”
他听她真的哭了,他也给滚下了热的泪蛋蛋,“扑腾,扑腾”滴在了她的脸蛋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