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望出去，对面是一座玻璃幕墙的双子楼，高高立着，后面是高高矮矮的各色建筑。窗户的套子是柔和的黑胡桃木板框成的，当阳光投射到双子楼的幕墙上，一片金光荡漾。这时候，猛一看，那窗户就是绝佳的现代画。
枫和力的爱情生活就随着这幅现代画转了段。自打搬进新房，枫每天早上起来做好饭，然后去亲亲力，力才伸着懒腰爬起来。
叉着煎蛋，抿着牛奶，看着窗口的画，早上的太阳金黄金黄的，从玻璃幕墙上折射过来，满屋子的温情。枫很专注地看着力，力有着和她的名字截然不同的柔美。
每天出门上班前，枫都要拥着力说，我爱你。枫和力婚前曾经约法两章，除了这句我爱你，再就是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可以保有独自的秘密。
力时常给枫讲自己公司里发生的各种事情，当然也包括那些疯头疯脑的玩笑，枫不出声。
力娇笑着捶打枫：“就这样的，你连醋都不吃，是看厌了吧，还是看上别人了?”
枫就微笑：“已经有人了。想不想知道?”
力的眼神停在枫脸上：“不想，不想。”
枫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刻意小声说：“你过来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了，要不你去给我端杯水来，我让你看看她。”
力愣一愣回过味儿，就嘻嘻哈哈和枫闹在了一起。
但是枫不对力说自己办公室的事情，力就不踏实。问急了，枫总是说忙正事还没空呢。
总不说就是个悬念。当那天夕阳的余晖折射过来的时候，枫突然心里一跳，想起了大学的时代，和前女友在湖边漫步的情形。
就这样了?没有其他的了?力追问说。
枫唔了一声。不唔也不行，力常说，男人都是激情的奴隶。得到想要的答复，力静了下来。
一夜无话。夜里，力和枫拥在一起，心却在外面各自奔走。
枫知道，自己其实只是轻轻地抚摸过前女友，但他知道力是不会相信的，并且自己的心里是想那样的。
日子又恢复到从前。力很大度，说，那是以前的事。
枫再次抱着力的时候突然有了心虚的感觉。枫觉得自己在力的眼光中，变得很透明，像剥了皮的兔子。一想到这里，枫就觉得身上发冷。
阳光从玻璃幕墙上射过来，那片瑰丽的光影后面是五彩缤纷的霓虹，还有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那里全是黑色。
枫想念着黑色的样子。枫渴望黑色。黑色就像一层衣服一样罩了过来，突然给了他更多温暖。
枫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冲向那片五彩缤纷，冲向那后面的黑色，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毅然，坚决。
从黑暗中回来，那些不安全的羞耻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升起的是同等重量的罪恶感。
奇怪的是从此枫不再有寒意，他觉得隐私就是自己的铠甲，不过铠甲下面的肉体并不坚实。可是，枫越来越不习惯玻璃幕墙射来的光芒，明亮的阳光，瞧一瞧，划眼。这一切力不知道。
枫拥着力说，我爱你。力唔了一声。
枫在心里很用力地告诉自己，自己真的，真的很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