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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人

时间:2024-07-28    来源:馨文居    作者:哲贵  阅读:

  不过,黄徒手还是很感激董小萱,是董小萱帮助他找到了问题所在,让他才有从痛苦深渊里爬上来的可能。最主要的是,董小萱给了他一种亲近感,自己跟她没有隔阂,一见面,就觉得两个人很早以前就熟了,可以跟朋友一样地自然交流。而且,黄徒手很信赖她,把什么话都跟她说。还有,董小萱给别人做心理治疗,一个钟头收费八百元,黄徒手一般要做两个钟头,做完之后,他都给她一千六百元。但是,每一次,董小萱都只收一千元。黄徒手说,这怎么行?董小萱把一千元收好,把另外六百轻轻地推给黄徒手说,已经够了,已经很够了。老实说,黄徒手不在乎这点钱,就是更多的钱他也不在乎。但是,董小萱每次这么做,他心里就像被温水泡过一样。黄徒手曾经想过请她吃一次饭,表示自己的感谢。董小萱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黄徒手觉得,这个人情自己是一定要还的,既然她不出来吃饭,就用别的方式好了。只是他还没有想出来用什么方式好。

  黄徒手告诉董小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不会来心理会所了,因为搬进工作室后,他就回到了过去了,过去是没有心理会所的,他也不想再借助董小萱的力量来解决内心的问题。董小萱眼睛看着催眠床,过了一会儿,说,好的,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去面对的,有事情我们再联系。

  这次见面的第二天,黄徒手就着手装修工作室了。其实也不用怎么装修,因为原来的工厂是很简陋的,就是一个房子的壳。黄徒手这套房子在信河街一个叫美好花园的小区里,买来好几年了,因为没有派上用处,所以一直没有装修,连水泥地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两扇窗户的玻璃不知什么时候破了,雨水从那两处灌进来,渗得墙壁和水泥地上出现了大片的霉迹。一副破败的景象。黄徒手觉得这样最好,更接近以前那个工厂的风貌。他要做的只是重新买两块玻璃装上。

  小冲床是从吴节棋的工厂里搬过来的。

  当年关闭限流片工厂的时候,黄徒手关得很彻底。当年的厂房是租来的,还给房东就完了。三十个工人,每人补贴了一千元,各自另谋生路去了。剩下的只是三十台小冲床,吴节棋问他怎么办?他想也没有想就说,我什么也不要,全部送给你。吴节棋要算一笔钱给他,他也没有要。吴节棋就把这批机器运回自己的工厂,堆在仓库里。吴节棋“脑溢血”后,黄徒手帮他的家属处理遗产。吴节棋没有结过婚,他的家属就是他的爸妈,两个老人都上了年纪,不可能把吴节棋的工厂接过去办,最终是黄徒手买下了他的工厂。黄徒手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仓库里那三十台小冲床的,他当时呆呆地站了好久。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事隔八年之后,这些小冲床又派上了用场。

  经过八年的闲置,三十台小冲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台面和支架都生锈了,滑轮也转不动了。但这些是难不住黄徒手的,他用砂纸重新把台面和支架打磨一遍,给每一台小冲床换上新的滑轮,上了润滑油,三十台机器很快就“当恰当恰”地唱起歌来了。

  黄徒手重新磨了很多六微米粗的针,他花了十万元,去买了一千斤的镍片。现在买镍片已经不用去上海了,信河街的五金市场里就有。黄徒手知道自己也未必就用得了一千斤的镍片,他买这么多镍片,就是要创造这么一个氛围,让整个工作室到处都是镍片,到处都是酸酸的气味。让这个气味把自己包围住,把自己吞了。

  当然,黄徒手也不是整天呆在工作室里。他把生活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恒明眼镜厂里,他早上去眼镜厂里上半天的班,吃了中饭,就回到工作室里,一直呆到第二天早上。

  这样过了一个月。

  郭娅尼是个重合同守信用的人。他们在协议里说好,除了正常的生意上来往,没有特殊情况,不再碰面。如果确实有事的话,就通过手机短信的方式沟通。这一个月来,郭娅尼来过几次恒明眼镜厂,但她一次也没有来见黄徒手,只是托工人给黄徒手送了两包东西:一包是西洋参,已经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在家里时,郭娅尼每晚会泡一杯给他喝,她说西洋参最补身体了;另一包是袜子,足足一百双。黄徒手的脚后跟像狗嘴巴一样突出,再好的袜子,给他穿五天就破了一个洞。以前,郭娅尼每个月都会给他买一打的袜子。黄徒手穿袜子也有讲究,他只穿信河街袜子厂生产的大脚丫牌袜子,穿在脚上轻松,价钱也公道,一打才二十元。郭娅尼把两个包交给工人时,也没有交代什么话。对于分居的事,她也从来没有对外界提起,她还是每天对工人笑嘻嘻的,说话的声音还是从两个嘴角轻轻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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