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合同,一稿后,结清了百分之三十的款项,手头的钱刚好凑上房子的首付。一个月后,网上到处都是项目的主投公司负债濒临破产的新闻。半年前罗运生去的公司总部,如今已经被讨债的各路人马占领。不久,公司负责人跑到美国,说是去筹钱,隔三岔五说肯定要回国,但再也没回来。他忍不住问助理,得到的回复是:刘导还有别的项目,之前的项目暂缓。罗运生处在纠结情绪中,一方面希望项目黄了,不用再继续往下写,一方面又迫切需要这笔钱。最终,项目黄了。刘导托助理带话给他,希望还有机会再合作。
后来几年,罗运生又接过电影项目,但无一例外,总因为各种变故,他至今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业余编剧。对他来说,写剧本只是一份时有时无的兼职。罗运生曾短暂从伟大的影视作品中感受到作为编剧的荣光,但那并不是他的追求。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这个行业中的“混子”,也明白这些事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他还明白自己缺乏专业编剧的一些素质,比如与人沟通、齐心协作。罗运生靠写的那些小说,有了一些可怜的名声,他多少有了胡乱写的自由,有时对方也表示理解,真正的写作者有自己的风格,甚至是毛病。偶尔,罗运生也渴望有天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己的作品,但这更多是出于虚荣心而已。
有时,罗运生还会想起,多年前在成都女诗人家中的那晚。众人的面目都已模糊,谈话的内容也记不清了。这些年,罗运生在其他城市的饭局上,还见过其中这些人。有人结婚生子,为生计所困,转行不再写作。有人销声匿迹,没人知道女诗人在哪。有人生病,命悬一线,愈后无法长时间思考。有人陷入对文学的怀疑中,张口闭口都是大师和经典。罗运生很少喝酒,疾病找上门,每天按时吃药。生活和写作都远没达到预期,罗运生一想到这点,就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