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惊讶:“晨,我们是不是有些误会,花束、卡片、留言我都没有收到过,后来有微信,也很少登录QQ了,你说的电话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呀。”
“今天有些乏了,早点儿休息吧,等有时间再聊吧。”彭晨毫无兴致,准备离开。
走到房门前,彭晨又补充道:“小语,就是小言的亲妹妹,我不想和她多说话,麻烦帮我把靠枕还给她吧。”
这个女人离开了,却把漩涡留在了房间里。我趴在桌子上,盯着刚才彭晨捻灭的烟头,曾经我们俩最嫌弃的就是云雾缭绕的烟味,那种执拗的习惯仿若摆脱不掉的记忆一样。
我从烟灰缸里拾起烟头在鼻子前嗅了嗅,这种特殊的气味不禁令人忧心忡忡。
第二天清晨,一阵喧闹声把我吵醒。从窗口望出去视线受到遮挡,等我走出房外,发现花园里一片狼藉。管家沫沫又出现了,她正在安排机器人打扫残迹。
“您醒了。”管家沫沫微笑着说。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有个团员得了狂躁抑郁症,早上没有吃药,出来惹了点儿麻烦。”管家沫沫好像在说小感冒一样平淡地回答。
“是我们团里的吗?叫什么名字?”我感到很疑惑。
她看着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就离开了。
想起昨天彭晨交代的事情,我回房间拿起靠枕去找小语。小语就住在不远处的另一栋小洋楼里。
经过修剪整齐的草坪时,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至,黑色的帽檐依旧压得低低的,脸部被遮挡得看不清楚。像之前那样,戴着蓝色腕表的手又塞来一张纸条,话也没说就转过了拐角,空气中还残留着与花园格格不入的油烟味。
来到小语的房间,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大小的瓶瓶罐罐,里面插着玫瑰、茉莉、栀子花、熏衣草、满天星、勿忘我、尤加利等品种的干花,奇怪的是它们都被染了色。
“这些干花真漂亮,我只敢欣赏它们不敢碰触,怕一不小心会弄碎了花瓣。”我对小语说。
“没那么精贵,我只是希望延续它们的美,闲暇无聊时,给它们加点儿颜色,也挺有趣不是吗?”小语笑着说,摆弄了一下旁边的颜料盘。
“五彩缤纷,还有七色花,童话里出现的宝物也在你这里藏着。”我打趣道。
“凋谢才是真实的,盛开仅仅是一种过去。美的事物可以让人心情愉悦,何乐而不为呢?”小语淡淡地说。
“这是彭晨让我还给你的。”我把靠枕递给小语。
小语玩弄着手中的靠枕说:“动物会根据气味找到食物,或者返程的路,人对味道同样是有记忆的,熟悉了一种气味,就会慢慢形成依赖,比如说一个人的体香。”小语的眼神停留在七色花上,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哥哥的死对彭晨打击很大,她得了狂躁抑郁症,之后越来越严重,研究生差点儿休学,从此,她的笑不再纯粹,哭也不再彻底。你是她的老朋友,就多关心她一下吧。”
“这些干花可以送我一枝吗?”临走时我问。小语想了想,递过来一枝纯白的棉花。
等我赶到彭晨的房间时,管家沫沫已坐在她的床前。彭晨缓缓张开双眼。
“您醒了。”沫沫说。
彭晨指了指嘴巴,沫沫端起床头的水杯,给她用吸管喝水。随后,沫沫对彭晨说:“刚才您晕倒了,好好休息吧。”沫沫起身向我点点头,出去了。
“你好点儿了吗?彭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环顾四周,房间里充满了刺眼的白色,床、纱帘、卧具都白得一尘不染,连洗漱间也化为虚无的白。这不是无悠公主的城堡,而是给小白兔疗伤的病房。彭晨使劲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没有说话,风吹过纱帘掀起一阵阵寂静的忧伤。
不一会儿,彭晨似乎嗅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她努力睁开双眼,盯着我手中的棉花,沉吟半晌道:“棉花不是真正的花,结铃之后便会吐絮纷飞,就像亲人分离,它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小凤,能和你重逢真好。但许多事情我不想解释,我劝你还是提早回去吧。”彭晨虚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