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来人向狱警点点头,继续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下去,步伐坚毅有力。墙壁是黄色的煤渣砖砌成的,但走廊让他想起了一座古老的英国监狱,由砖砌成,煤灰四溅。
他过去经常来这里,但是上次来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他听到附近某个地方响起了铃声,铃声轻柔。这声音听起来并不熟悉,尽管叮叮当当的很欢快,但还是让人感到莫名地不安。
快走到走廊一半的时候,狱警喊道:“警长——”
他转过身来。
“你们做得很好。我是说,抓住了他。”
博伊尔腋下夹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他点了点头,继续沿着没有窗户的走廊走到7号房间门口。
透过牢门方形的窗户,博伊尔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样子和蔼可亲,不高不矮,浓密的头发中夹杂着丝丝银发。他那双明亮、逗人喜欢的眼睛盯着煤渣砖砌的墙壁。他穿着拖鞋的脚被锁链锁住了,手也被锁链锁住了,银色的链环穿过腰间的镣铐。
博伊尔打开了门。里面的人咧嘴一笑,仔细打量着他。
“你好,詹姆斯。”博伊尔说。
“原来想见我的人是你。”
博伊尔从事追捕杀人犯的工作已经有十九年了。他从詹姆斯·费兰的脸上看到了这种时刻这类男女脸上经常呈现出来的复杂表情:傲慢、愤怒、恐惧。
费兰瘦削的脸上挂着这一两天长出来的胡子茬儿,眼睛蓝得像荷兰瓷器。
但是博伊尔觉得,有些东西不见了。是什么呢?是的,就是这样,他断定。在大多数囚犯的眼睛后面是一片迷茫,而在费兰身上,这种现象并不存在。
博伊尔把文件丢在桌子上,快速浏览了一遍。
“你就是那个人。”费兰喃喃自语。
“哦,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詹姆斯。我们有很多人在找你。”
“可是,老话说得好,没有动力,就无法前进。我听说你的手下连觉都不能睡。”
博伊尔是警察局警长,同时也是凶杀组的负责人,他负责监督格兰维尔公园凶杀案特别小组的工作,该小组由五名全职工作的警员和几十名兼职工作人员组成(每人每天至少工作十到十二个小时)。不过,博伊尔没有出庭作证,在今天之前从未与费兰交谈过,也从未近距离看过他。他原以为费兰很普通,但他惊讶地看到,那双蓝眼睛里还有另一种特质——难以形容的特质。在以前的审讯录像中没有这方面的线索,那是什么?
当费兰看着博伊尔的装束时,他的眼睛又一次变得神秘莫测起来。牛仔裤、耐克鞋、紫色衬衫,一身休闲打扮的博伊尔看上去并不是专门为审讯他而来的。费兰身上穿的是橙色连身囚服,博伊尔身后的那面镜子让他有些不安。
“那是单面镜,对吧?”
“是的。”
“谁在那后面?”费兰凝视着昏暗的镜子,但博伊尔注意到,他并没有看自己的镜中影像。
“我们有时会请目击者来指证嫌疑人,但是现在那里没有人。我们不需要他们,不是吗?”说着,博伊尔打开笔记本,拿出一支圆珠笔。费兰靠在蓝色椅子上,他发现,博伊尔比自己至少重四十磅,且大部分是肌肉。尽管如此,博伊尔还是把笔放在费兰够不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