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她不这么想呢?”小金说。
“那再说呗。”表哥说,“她怎么想,就靠别人怎么说。我想这事情既然扯到你头上了,你也可以跟她说说,我这不是见异思迁,也不是心血来潮,主要是想到两人性格不合,很难一辈子相处。如果生拉硬扯,勉勉强强的,今天结了婚,明天闹离婚,这对她对我都不好,何必呢,你说是不?”
“表哥,虽然我比你小,没有你有知识,但这事我劝你还是要慎重。”
“为什么?”
“玲姐是多好的人,你再要找到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如果找到了呢?”
小金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气愤使他失去了往日对表哥的敬重,他“霍”地站起来,用一种警告的口气说:“那你就去找吧,但不要指望我去跟玲姐说什么,我羞于去说!”冲出了门,好像是他(不是玲姐)跟表哥分手似的。
10
树林里的胡琴是只不知疲倦的鸟,日里夜里呜呜啦啦的,哭似的唱……
11
华玲的眼泪晶莹、饱满、沉默、闪亮,像一粒粒珍珠,跌在沙地上,沫子四溅,入在眼里,凄婉动人。华玲的眼泪感动过许多人,有人说她有今天(进了城,做了刘老师门生)完全是靠眼泪感动了刘老师;在恋爱过程中,她的眼泪也曾多次感动了诗人陈小村。但是时过境迁,到了这年春天,华玲的眼泪不知是流得太多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变得难以感动陈小村,甚至常常让陈小村心烦意乱,动不动就骂她,有一次还愤愤地扬起手,差点打了她。
这天深夜,陈小村几乎快睡着了,突然隐隐听到门口传来呜咽的声音,像风发出的,又像是一个垂死老妪在痛苦呻吟。这声音非常弱小,但在深夜里又无法消失,像几缕毛发一般骚扰着陈小村的睡意,陈小村终于跳出被窝,打开门,想看个究竟,结果看到华玲蜷缩在他门前,他的脚边,像一件什么东西,在走廊风的吹拂下,一动一动地在抽泣。陈小村一下子恼怒起来(没有感动):
“你在这儿干吗!”回头打开了灯,“你要干吗?!”马上又转身钻进被窝,套了衣裳,坐在被窝里。
华玲过好久才站起来,她的脚无疑是发麻了,站起来后又停立好久,才一跄一跄地走到陈小村床前,把抱在胸前的一封信,丢在陈小村面前,呜咽着说:
“我不要这,我要和你结婚,呜呜呜……”眼泪刷刷滚下来,落在胸前,发出扑扑的声音。
陈小村抽动了下嘴唇,什么话没说,只是木木地望着墙壁,很久。
华玲又哭着说:“我要和你结婚,呜呜呜……我什么都不要,呜呜呜……我要和你结婚,呜呜呜……”站得累了,她又蹲下身去,蜷缩在床前,继续重复地流泪,呜咽着刚才一样的话,“呜呜呜,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和你结婚,呜呜呜……”
“结婚!结婚!”陈小村突然一下扑到华玲面前,“你要跟我结婚是不?”
华玲恐惧地点点头。
“可是我不想啊!”陈小村大声叫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嘛,我们性格不合,不能结婚,结婚只会是个悲剧,你干吗非要呢?”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就要跟你结婚。”华玲说。
“嘿嘿,我的人?”陈小村说,“你怎么会是我的人?你是你自己的,谁也不能要走你。”
“你就要走了我。”华玲擦了把眼泪说。
“我怎么要走了你?”陈小村问。
“你跟我做爱了。”华玲盯着陈小村说。
“难道做了爱就必须结婚吗?”陈小村摊摊手,做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华玲很坚决地:“对,做了爱就应该结婚。你自己也说的,做了爱等于要了结婚证。”
“玲玲啊玲玲,”陈小村摇摇头说,“照你这么说,那些外国人怎么办?上次那篇文章你不是也看了,人家新婚之夜如果发现妻子还是处女会很不高兴的。照你说……”
“我不是外国人。”华玲坚决打断了陈小村的话。
“好,那就说我们中国人,就说你身边的人。”陈小村像抓到了什么把柄,胸有成竹地说,“白小米,她总跟你一样的吧,一样是中国人,一样是演员,一样是刘老师的学生,她不是跟那个——那个——谁啊,反正是她以前男朋友做爱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他们现在不是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