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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尔本度夏

时间:2025-03-09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欧阳斌  阅读:

  十二月至次年二月,是澳洲的夏季。去年至今年的夏,我恰好在墨尔本,体验了异国他乡的夏日风情。与赤日炎炎的赣州相比,墨尔本的夏天凉爽了许多,温度高的日子很少,即使有七八天左右报了三十七度,其早八点前和晚八点后,还是有凉意,晚上睡觉不用空调,要盖薄薄的被子。尤其是,整个夏天几乎是不出汗的,哪怕在阳光下走动,乃至干些体力活,觉得有点热,可身上的衣服却很干爽。

  我最深的感受是不停地换衣服,一天换三次。早晨起来长衣长裤,中午短衣短裤,晚上要穿两件衣服。近九十天时间,着凉鞋的日子不过十来次,多数时候要穿袜子和皮鞋。突然起风了,下雨了,还要穿上小棉袄。一天傍晚,我穿一件长袖衣同妻出去散步,刚走到百把米,一阵风起来,吹得浑身发抖,就赶紧回家了。妻说:"叫你穿件外套,你不穿。"

  我答:"才出门还挺热的,谁知道变化这么快。

  许是我才来墨尔本,尚不适应这变化快的气候,很敏感。长住的人习惯了,大约没有我这总换衣服的麻烦。当地人即便是住久了的华人,整天穿的依然是短衣服的,尽管我看见一些人也缩手缩脚,还是愿意穿得少。

  诚然,墨尔本夏天的太阳很辣。阳光普照的白天,整个天空淡蓝淡蓝的,一望无际,没有一丝丝云彩。太阳显得白,炽热的光线洒下来,道路不怎么烫,花草树木不怎么热,晒在身上不怎么温,但还是很辣人的。如果出门不擦防晒霜,裸露的地方不多一会便会出现红晕。故而说墨尔本的阳光容易伤及皮肤,也有会致癌的说法,有点吓人。我不肯涂防晒霜,妻老要我涂,我就老躲闪。我认为没有必要,老人家了,晒晒太阳还有什么问题,不让妻涂。妻却不依不饶,常常趁我不注意,把一手白色的液体往我脸上抹,我不抹开也不得不动手抹均了。一次,我发现了妻要来抹,生气道:"我讲了不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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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说:"为你好。"

  我大声说:"不要管我。"

  一旁的小外孙接过话去,说:"公公,你的口气好凶哦。"

  这让我怔住了,忙说:"对不起。"乖乖地让妻抹了。

  好在没有一点云彩的高温天气相当少,多数时间,墨尔本夏日的天空是十分湛蓝的,也是白云飘飘的,更是微风习习的。

  我住的不远处有一个湿地公园,沿路走一遍约半个小时,我和妻每天要去公园散步和闲坐。和国内的公园比,这个湿地公园原始且自然。径直走的一条路,大概是方便骑自行车锻炼的人,铺了水泥,路的两旁种了草。每隔一段时间,管理人员会开着机器来割一次草,割完并不收拾,让割下的草留在原地。没有种草的地方,林木茂盛,野蒿杂乱,本来有一条小河的,我只看见头、尾各一小段,中间一大段全被野草盖住。在公园中部,耸起一座大坝,似乎要拦截河水,我倒没有看过大坝前的水有多少,这大致是防患于未然吧。有几场大雨淹没过道路,雨一停,水很快流走了,路很快干了,因而,小河的水几乎是看不见一直流淌的。公园的树却是长得优美,我没有去了解树的种类和名称,只觉得比我家乡的树好看。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满眼的绿色都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往往能吸引我停留好久的目光。这些树木自由生长,树下的杂草和落叶很多,蚂蚁很多,飞来飞去的鸟不少。有的树老了倒下了,管理人员不去理会,就让它倒在原地,顶多把影响道路通行的枝桠清在路边。在墨尔本的其它公园里,倒下的树不少,以至腐朽了,仍朽在倒下的位置,我看见后有些惊讶,再看又觉得很平常了。

  今年五月的一天上午,接近墨尔本的冬天了,我和妻到一位老乡家去烤壁炉,见他烧的原料是自己家的枯木和买来的柴,便问:"公园里倒下很多树,不去捡一些?"

  老乡说:"公共的东西不能捡的。"老乡又说:"自家院子里的树也不能随便砍,需要砍的话,得花好长时间审批,有些树还不会批。"

  这就是说,人要跟树让位的。我住的地方有一邻居,住房旧了想改建,可院子里长了五棵大树,不能砍,只好不建房子。我还看见一家外国人,房子面前有一块很大的草坪,长了七八棵大树。她的房子看上去很老了,土地让给了树,不能扩建了。这位房子的主人是一位老太太,我见她经常要整理比房子大五六倍的草坪,花好长的时间,是在为大树的根部开拓出一大片绿茵。人跟树让步,或许就是我们想要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吧。

  同公路旁汽车声轰鸣比起来,湿地公园寂静,花草树木静静地生长,鸟也少有鸣叫。公园尽头有一座小桥,能看见十几只野鸭子不断地浸入水中觅食。我和妻带外孙去观看时,开头会喂一些面包、饼干之类的东西,逗引鸭子抢吃。一回,一个过路的外国老人看见了,立即冲着我们哇啦哇啦说起了英语。我和妻听不懂,老人就急,继续说了很长一段话。终于,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野生动物不能人工喂食的,便马上用简单的英文回了"对不起"。之后,我们就不再喂了。

  夏天漫步在湿地公园里,呼吸新鲜的空气,接纳舒服的荫凉,是我非常惬意的事情。墨尔本当地的人特别是年轻人,除了骑自行车的,很少到公园游玩。我和妻每走一遍,遇见的人多则十几个,少则一两个,大都是华人。因而,这个公园是我的语言十分相通的地方,也是我同中国老乡交往最多又说话最多的地方。只要碰见华人,即便第一次见面,我们总要停下脚步来说好多话,东南西北地聊天。见面多的老乡尤其热情,常常要聊到各自到家了,方说再见。

  给我更深印象的是墨尔本夏天的雨,来得迅速。往往还阳光灿烂,一块乌云过来,雨随即赶到,气温随之断崖式降低。一次,我和妻出门时还日头当空照,但是,我们从湿地公园走到公路上,风忽然起了,越吹越大。公路边的树从轻微摇晃开始,立马摇得厉害,路上的枯枝残叶也吹得漫天飞舞。我们还没有走上二十米,雨点打在了脸上,不一会,大雨哗啦啦下来了。这当头,我们距家不过一里地,还是淋湿了,急得我的外孙在窗子里巴巴地望,看见我们小跑回来了,小外孙方欢快地在门口接我们。当然,墨尔本夏季的雨大体超不过一个小时,乌云被风吹走,阳光又照满大地了。

  墨尔本的夏天,天亮得早,因为实行夏令时,凌晨四点半便露出了晨曦,五点大亮,一直到晚上九点,尚能看见太阳,因而,这里夏日的白天特别长。好在不热,好在凉爽,好在下雨不多,在这里度夏是很舒服的。有一天上午,我蓦地升起一个想法,觉得这大自然的分配也不公平啊。不是么?世界上除了公历的计算相同,时间和昼夜、四季的更替、气候的优越和恶劣、物种的分布和富裕的程度,等等,都不同。这也是有的地方的夏天酷热难耐,有的地方四季如春的原因吧!这么想了,我又想到了我们自身,感到人是最能适应环境的,怪不得有高级动物的赞誉。是啊!无论大自然多么不公平,绝大多数人的心中是公平的。同样,我们每一个人,最终还是喜欢自己所在地方的夏天。

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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