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爱情更悲伤的物质之二
当我老了……
(如果我有能力一直活到衰老)
那时你也老了。我们已分别多年
早就忘了“朝圣者和灵魂”和
“备受摧残的容颜”……
那些曾鼓舞人心的句子，只在
不能得到爱情的情人嘴里说出
而我们注定要在悲欣交集的记忆里
度过平庸而缓慢的一生
在一场盛大的怀旧宴席上
我会邀你跳上一曲
然后用一口红酒压住腐败的气息
悄悄贴近你的耳畔
——当年，我是真的爱过你
那甜蜜而荒唐的激情令我多年羞愧又骄傲
玻璃心，因干净而易碎
——没有比爱情更悲伤的物质
比爱情更美
这是你来时的道路
布满泥泞和乱石
这是你播下的种子
耐过漫长的霜期
这是你从野外采来的小紫花
饱满、热烈、有些害羞
有些害羞的小紫花
让我想到天上的星星
——在云朵之外，风之外
想到水边的蒲草
——含蓄、坚韧又直率
想到你的心，真切、甜蜜
——带着微微的伤感与疼痛
比爱情更美、更长久的
是你的眼睛、你的手
鸟儿为什么还在歌唱
作为被忽略的部分
七月，独立于季节之外
我被留在了一场雪里
北地的奇寒毁坏了我的
关节、胃口和皮肤
血腥、伤痛又一次次把我
放到铁砧和火上
生命，重如泰山，轻于鸿毛
快与慢、高与低
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
都已无关紧要
所以，请不要问
梅花残存的香气里
鸟儿为什么还在歌唱
我体内的秋天正被唤醒
雁过，菊黄。中庭空空
于号叫的风声之外
临水，照见母亲沧桑的面容
怀着遥望者的梦
寒冷的女儿
一路遄行，身后
是回不去的万水千山
流年如梦
梦里有不能呻吟的暗疾与隐痛
带着花朵的面具一路妖娆
瓦碎的声音夜夜惊心
此岸，彼岸。浩渺的波澜
在外省，我体内的秋天
正被唤醒
哦，母亲，在异乡的路上
谁来为我守护那根、那温暖
——那个叫家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