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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外公

时间:2024-11-19    来源:馨文居    作者:杨静  阅读:

  外公走的很突然,那是一个阴森的冬天早晨,她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透过窗户,听到邻居在菜地里窃窃私语,说外公前天看到还好好的,一个晚上人就没了……

  这些话如晴天里一声响雷,重重地打入她的耳边,震得她双眼晕眩、不知所措。她下了床,偷偷的往外公家的方向跑。大人紧紧追上她,压着声音责骂她。她无语,身体冰冷、颤抖,只是不停的低声抽泣。

  她发了一场高烧,似在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蜘蛛。蛛丝不断的从嘴里吐出,层层把她的身体包裹。如此严密、温暖、安全。就像一个未曾出世的蚕卵,竭力欲将缠在身上的蛛丝撕裂。顷刻间,悲伤迎面而来,寂寞洒了一地。醒来后,方知有种东西,叫失去。

  然后,她想起了她的儿时,寄居在外公外婆家的那段破碎的记忆。

  记忆里她还是五六岁未经世事的孩童时期,远在城市务工的父母将她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丰收的季节里,盛满了金灿灿的稻谷,一揽无余,一串串沉甸甸的稻穗羞答答的垂下了头。她跟随着外公外婆来到了那片田地,拿着镰刀的小手,一根接一根,将稻梗割掉,再把割好的稻谷整整齐齐排列好,放在一边。镰刀把她的脚趾头割伤了,鲜血立马稍无声息的涌了出来。她没做声,没有惊响正在田地里辛勤劳作的人们。只是将脚跟掂起,安静地一步步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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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有些深,鲜血断断续续的滴落在那块潮湿土地上,逐渐渗入泥土。路过路边的小水沟,她将割破的脚趾头伸入水里,企图阻止脚趾上鲜血的流淌。外公发现了,把角落里的她拉出来。他蹲下来,从裤袋里掏出烟草,用烟草碎敷在她布满鲜血的伤口上。伤口的血被止住了,不再继续流。

  记忆中外公的烟草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淡淡的清香。外公喜欢抽自制的烟草卷烟,白色的烟纸裹住烟草,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脂上转圈,一条烟条就做好了。然后他不急不慢的从裤兜掏出火柴盒,火柴根顺着盒子,“嚓”地一声将火柴点燃,嘴里叼着烟条凑过去点燃……外公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烟草味四周弥漫开来,空气中一股香草的清香味儿。乃至很多年后,每每想起外公,她似乎又闻到大片大片的香草弥漫在空气里。闭着双眼,也能闻到那阵芬芳。

  外公会做很好吃的豆腐,不管是用油炸成豆泡,还是用石磨磨成的白豆腐。记忆里外公每天都起得很早,天更鸡鸣时,他就很早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一天的操劳。香酣的睡梦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烧火用的竹壳,在大火燃烧下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外公很疼很疼她,外公经常会抬着盛满豆腐的竹篓,携着她的小手,到邻村卖豆腐。外公嗓门很大,每到一处人家屋前,都敞开嗓门叫卖:“卖豆腐喔!卖豆腐喔!”外公做的豆腐好吃又美味,邻村的村民都爱买他做的豆腐,很快就卖完了。小小的她跟在身后,豆腐卖完了,她也走累了。回家的路上,外公会把她放在篓里,杠着小小的她,一步步走回家。

  夕阳染满了半边天,她指着远方,问:还要走多远?

  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隐忍的孩子。外公入棺那天,她在人群中掀开了批在头上的白沙巾,看着人们把装着外公尸体的棺木放进洞里,再含着泪抓着泥土一点点将红木掩盖。

  他们说,外公死的时候屋顶上站着只乌鸦。她知道,外公没死,只是飞走了,变成乌鸦飞走了,那个地方很远很远……

  多年后,她想了这些,如一场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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