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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难忘的大黄牛

时间:2023-10-05    来源:馨文居    作者:马云继  阅读:

  也非常感激大黄牛,每当暑假,我就拿上镰刀割它最爱吃的彬草、菇莜,时时守在它的身旁,闻着它咀嚼青草发出的清香,用刷子刷干净它身上的杂草和泥土,它也舒服的闭着眼睛,用尾巴友好的甩打我的胳膊。这种无言的友情陪伴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同时陪我度过了小学时光。

  我出生在宁夏南部山区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全村住我们十三户人家,这里山清水秀,山坡山花烂漫,山沟泉水叮咚,流水潺潺。最艳的花是六月的山丹丹花,最甜的野果是七月的马茹子;整个村庄被桃树和杏树覆盖着。虽然风景优美,但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上学要去十里外的大队小学,去学校要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翻过一座很高的大山,走两个小时才到学校。在这条小路上,我背会了“两个黄丽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等诗句,也背会了《挑山工》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好多文章。

  一九八一年那时,我刚上小学二年级,中国的大地上进行了一场土地改革,那就是包产到户,把土地分到家家户户自由耕种,乡亲们都不分昼夜的忙碌自家的光阴。谁家的劳力多就是能创造财富的象征。身边的小伙伴都回家放牛放羊了。虽然父亲坚持让我去上学,但是我知道最终也逃不掉回家放牛的结果。家里我是老大,弟弟妹妹还小,母亲时常有病,家里所有的农活全靠父亲和分给我家的大黄牛劳作耕种。大黄牛分给我们时特别瘦,但它长的高大显的腿很长,走路快,每走一步路,它的后蹄印都超过前蹄印。很有经验的大伯建议父亲这是头好牛,牵回来喂养,果然是头好牛,不挑吃喝,主要是特别勤快。

  每天,天不亮父亲就起床套牛去犁分给我们沟畔及山凹里一百亩左右的山地。我们老家的地要犁三次来磨三次叫歇地,这样才保墒,来年才能种植小麦。因此,在家乡夏季每个早晨的各田间地头,会时时传来父辈们吆喝牛的声音和偶然传来悲呛凄凉,但又粗犷豪放“漫花儿”的歌声。

  有天,中午犁完地,父亲看见我家胡麻田里杂草很多,就没有回家开始除草。看见大黄牛自己去沟里喝水。父亲到太阳落山时回到家里,才想起牛还在沟里。准备去找,忙碌了一天的父亲累得浑身都散架了。正在这时看见几里外的沟沿上我们的大黄牛正往回走。从此后,每天犁完地后父亲就让大黄牛自己去喝水吃草,晚上准时回来。沿途要经过好几块庄稼地。大黄牛从来不去糟蹋别人的庄稼。邻居们好奇地说:“你家牛太听话了,咋教育的。”听到这些话父亲总是微笑着对我说:“咱家的牛听话懂事,才有了你继续上学的机会。”我也非常感激大黄牛,每当暑假,我就拿上镰刀割它最爱吃的冰草、菇莜,时时守在它的身旁,闻着它咀嚼青草发出的清香,用刷子刷干净它身上的杂草和泥土,它也舒服的闭着眼睛,用尾巴友好的甩打我的胳膊。这种无言的友情陪伴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同时陪我度过了小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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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五年牛年,我家种了二十四亩小麦,长势喜人、丰收在望,七月麦收的季节,我接到了固原回中民族班的录取通知书,我们家也通知搬迁到黄河灌区居住。将要离开这个生栖繁衍了多少代人的大山深沟,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也许乐极生悲,我们正准备收割已熟的小麦时,我姥爷病危住院。父亲和母亲去城里给姥爷看病,十天后才出院回来,看见邻居家的小麦已基本收割结束。而我们家的麦子将干的掉头,一年的收成眼看就要泡汤了,邻居们都刚刚收完自己的小麦,个个累的直不起腰,不好意思叫帮忙,真愁死人呀!

  天还没有亮,父母和我一起去割小麦,我看见父亲挥舞着镰刀拼命般的割着麦子,嘴里呻吟似的说:“多好的麦子啊!咋办?”就在我注视父亲的时候,同时看见地头来了一群人,他们都拿着镰刀。我们这个十三户人的小村子,家家来人帮忙,还有一家来两个人的,总共来了十六个有老有少,我和父亲看到这一幕,感激的说不出话来,都呆呆地望着他们。年轻人们开始分行排列割麦子,几位老人过来向父亲询问姥爷的病情并安慰不要着急,大家一起割麦子一天就差不多完了。中午乡亲们吃了自家带来的干粮,没有休息就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挥汗如雨,在太阳落山前,我家的二十四亩小麦全部割完了。父亲忙招呼到家里吃饭。他们笑着说:“还是各回各家,这么多人,你家小锅小灶咋做出来。”多么善良的父老乡亲啊!当人们在危难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乡亲和友爱是多么的高尚和伟大!

  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劳动了一天的父母和我都感觉特别轻松和高兴。丝丝凉风送来无比清爽。我们美丽的村庄渐渐笼罩在夜幕和袅袅炊烟中。快到家门口时,父亲突然说:“坏了,牛还圈在圈里,咱们忙糊涂了,让牛跟着‘封斋’。”我赶快跑回去打开牛栅门,看见大黄牛静静地站在槽边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发着蓝幽幽的光,好像充满了期待,但又是那么柔和和安详。我叫它,它不理。我伸手去摸它的耳朵,它的眼睛扑闪了一下,我看见一颗扁豆大的眼泪从它的眼角溢出来。这时听见父亲说:“牛好像病了,你看昨天添的草都没吃,牛肚子胀成啥了,也不倒沫(反刍),快去叫你大伯来看。”我跑着叫来大伯,大伯说:“牛得了‘低头蓝’。”现在我也没有搞清什么病,只知道是急病,大伯剪破牛耳朵放血说:“晚上守着看能好吗?”十三岁的我经过一天的劳动感觉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父亲让我去睡觉,他和大伯守着大黄牛,不行灌点清油就好了,我回屋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

  天亮太阳闪山畔我才醒来,出门一眼看见院子中间大黄牛的头摆在那里,父亲和大伯正在分割牛肉。我惊恐哽咽地问父亲:“牛咋啦”?父亲说:“牛不行了,差点跟不上刀子。”伯父说:“可惜!牛口还轻(年龄不大),才新齐(大约十岁左右),有病发现迟了。”听到这里,我知道大黄牛是“英年早逝”。我号啕大哭起来。父亲安慰我:“哭啥,咱们马上搬到川区里种水田,用机器耕种,不用牛了,再说,大黄牛是替咱家给乡亲们还情道谢呢,你把分好的牛肉给村里每家送一块。”我含着眼泪把牛肉一块一块的送到和大黄牛一样朴实勤劳的乡亲们家里。我伤心的不愿意吃一点牛肉,直到我上学要走的时候,母亲把牛肉炒干拌上面温成油茶,让我带着它告别了可爱的小山村,告别了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走进了县城,走进了人生新的起点。

  牛年到了,看到朋友们发来的祝福短信,如“牛气冲天,金牛报春”,使我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二十四年前的那个牛年,怀念之情油然而生。这些年来有过拼搏和奋斗的喜悦,经历了风风雨雨,受到各种挫折,但是我永远铭刻着让我“食其肉,而得其性”的大黄牛。它那种吃苦耐劳、忠诚老实、朴实勤劳、不贪私欲、无私奉献的品质,将永远指引我怎样做事和做怎样的人。这样的人生也许无华,但一定是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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