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之所以迟迟未开博客,是因为不会电脑。之所以迟迟不会电脑,是因为人生要学会放弃。放弃一门技巧,就会少一份烦恼。其实,他的人生就曾演绎过无数次放弃。 他从小酷爱文学,20多岁时,当年只有4个版发行量在300多万份的《中国青年报》用一个整版发表他的小说《今夜月儿圆》。两个月后,他从工厂调入《青年文学》编辑部。从此,他认定文学是自己一生追求的目标。文学界多了一个笔名“瘦马”的青年才俊。作为出版社的编辑,他凭借一双慧眼,挖掘了一批有影响力的作家:王朔、刘震云、莫言、苏童等。正当很多青年狂热追逐文学梦的时候,他却敏锐地发现文学的地位在一天天地滑落。他说,文学就是窗台的一盆鲜花,调剂装点我们的生活;天热的时候搁在窗外,栉风沐雨,天一冷,还得拿回屋里。文学是投枪是匕首的年代,随著一代文学大师的故去一起故去了。于是,他主动离开吃香的岗位,从此销声匿迹。
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电视连续剧《编辑部的故事》的热播,他作为编剧之一再次进入公众视线。之后趁热打铁,又推出了《海马歌舞厅》,参与策划电视连续剧《渴望》。当人们正在为每月几十元钱辛勤工作时,他已经月入数万。此时,影视风生水起,观众有理由相信他将继续带来新作时,而他却第二次玩起了“失踪”。
直到1996年年末,新中国首家私人博物馆“观复古典艺术博物馆”成立,大家才发现他竟然是这家博物馆的主人。2004年,博物馆搬迁至北京东五环外的大山子,更名“观复博物馆”,开风气之先首次引入了博物馆董事会制度。他就是收藏界的权威人物马未都。
马未都不断放弃,最终选择收藏,并作为一直的人生追求。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对此,他做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就是比如你吸烟,后来你突然在人家怂恿下吸了雪茄烟以后,就特别不爱吸那个烟卷,你觉得那烟卷就没味了。因为那雪茄的力量很大。文物就是那雪茄烟,我觉得文学就是那烟卷,一旦你喜欢文物以后,你很难再喜欢文学。
他的博物馆取名“观复”二字,引自老子《道德经》中的“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意为“万物同时在生长,我看着你们轮回”。他希望来他博物馆的每一位客人,都能与馆内藏品进行穿越时空的对话,从而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觅得一份宁静。马未都很享受这样的宁静:子夜时分,喧嚣尽散,青灯暖茶,书籍相伴。
马未都对文物的感情好像是天生的:小时候,全班去参观博物馆,老师老是催他“跟上,跟上”,而他总觉得看不够,流连忘返。
马未都对文物的感情是痴狂的,甚至在外人看来有点怪异:调入《青年文学》编辑部后不久,一次搬家,家里失窃,那个年代最贵的电器——彩电被盗,可不识货的窃贼并没有带走他珍爱的钧窑挂屏,这让他舒了一口气。去报案时警察疑惑:“你家被偷了,你怎么还那么高兴?”为了琢磨如何看出青花年代,他到摄影器材商店买了最亮的灯装在床头,天天晚上抱着坛坛罐罐,痴痴傻傻看到半夜,睡醒了又继续看,终有一天积思顿释,练就一个绝活——只要一看盘子正面,就能说出背面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他对文物的感情是难以割舍的:1988年,有个台湾商人看中了马未都当初花200块钱买的碗,开价l万美元,马未都没卖,因为钱是一样的,而古董各有各的美妙;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他没卖过一样东西,90年代以后,因为找到了类似的更加好的古董,他就用当初买时的原价230元卖出7件东西,之所以不去赚那个钱,是源于文人的面子,觉得赚钱不道德。 对文物与众不同的厚爱,使马未都不像其他收藏者一样沉湎于交易的快乐和秘藏的快乐。在他看来,文物本身既是文化的表现,同时也是引领自己走入文化境界的一扇门。当一个人能够把兴趣跟谋生的手段放在一块儿,并成为一生的追求时,他是幸福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马未都的放弃其实是人生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