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得不到的才最好?不!最好的爱情是在最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就像他俩的故事,一切似乎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就结束了。于是,没有争吵,没有误会,没有背叛,仿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看完学生周记里的这段文字,我不禁笑了。她的爱情观美则美矣,但如果为美而惟美,那岂不是对爱情的南辕北辙?事实上,那些经历过懵懂、羞涩、猜疑、口角、争吵、背叛、谅解、包容,却仍能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一往情深的爱情才更淳更美,更具有人间烟火气。就像秋天经霜的红叶,仔细观察,火红的叶面上斑斑点点,很难找到一片完美纯正的,但你能说它虚幻它不美吗?未经考验的爱情是童话,我们需要童话,但这不是生活,不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生活。
学生处在做梦的阶段,青春正像长春藤一样恣意地生长着,有纵情挥霍的资本。他们可以无拘无束、天马行空地在自己构筑的精神世界里驰骋,那些在大人们看来似乎可笑的思想,在他们心底却是百分百的认真与执着,年轻的梦想可以这么任性而张狂。
二十多年前,我也爱做梦,只是那时的梦不关乎爱情。高中同学聚会,谈起上学时那些男生女生的地下恋情,让我意外,许多发生在身边的事却并不知晓,像个局外人。
“我那时都干什么去了?”有点疑惑。
“你那时整天就忙着思乡了。”好友梅一语中的。
是啊,我那时好像除了学习就忙着想家了。终日沉浸在思念里难以自拔,以致错过了许多风景。那是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身处他乡,强烈的孤独打击得我只有用沉默来对抗,终日独来独往,喜静不喜闹,喜散不喜聚。一些同学误把我的不苟言笑当作成熟,殊不知我那时对爱情真的是一知半解。
那座异乡的小城边上有一条小河,春来冬往,无声无息,缓缓流淌。高二那年的元宵节,我一个人在夜晚跑出去,独立桥头,身后是小城摇曳的灯光,夜空里火树银花次第开放。天地通明,一片祥和,但我心底却满是黑暗和寂寞。远处农田开阔,伫立良久,心胸渐渐豁然。只是地老天荒,身边拥着的,终不是自己最想要的。这种纠结,在每一个让人沉思的境地,都会不争气地拱出来。
“谁解千古愁,微怀一瓣香。”时过境迁,早年一个人的孤寂和凄凉早已渐行渐远。岁月可以销蚀很多东西,有形的,无形的,统统都能被它散作风,化成灰,消失在茫茫天地间,没有痕迹。
“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惊蛰已过,天气渐暖,腊梅花依然傲立枝头,那一抹娇艳的黄色格外醒目温暖。
春意挡不住,痴心共花发。日久生情还是生惰,思久成酒还是成水?找不到答案。也许时间可以回答一切。而此时,我惟愿心无旁骛,蜷缩在想象里,一任自己,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