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女艺人大S恋鞋成癖,家中鞋柜占两面墙呈L状陈列,蓄鞋近400双,价值超过千万台币。刊发这则娱乐新闻的报纸上,配有一张大S叉腰立于各款名鞋间的照片,那满脸得色,丝毫不逊好莱坞明星乔治C·斯科特饰演站在千军万马前趾高气扬的将军巴顿。据报道,大S日常逛街最喜观鞋,遇着中意“猎物”,总爱说:“鞋子在对我召唤,希望我赶快把它带回家。”尽管眼下经济大环境不佳,却并不影响其购鞋热情,原因无他,只为不得则无法释怀。她对“娱记”言之凿凿地示例:“不夸张,8年前,我因为一双看中的鞋子没买到手,到现在都还在做噩梦。”
流裙素带,步步金莲。女性对鞋的留恋、痴迷,由来已久,大S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不健忘者想必记得,上世纪80年代后期,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垮台逃往美国,马尼拉民众冲进总统府马拉卡南宫,竟发现衣装室内储有总统夫人伊梅尔达的3000双名牌皮鞋,供其不同场合、搭配不同衣服穿着!可见,又是一例恋鞋狂。
当然,同为嗜鞋,伊梅尔达之嗜与大S之嗜却大相径庭。美国著名记者斯特林·西格雷夫对亚洲国家现当代频现的家族治国痼疾颇富解剖兴趣,收集大量资料,撰成《马科斯王朝》一书。据其记载,马科斯执政期间,在马尼拉面向美国大使馆的埃尔米特五星旅游旅馆区海湾边上,常见上千酒吧女郎甚至是年仅六七岁的男孩和女孩抓着外国游客衣摆,愿意当场为其“口交”,每次索要的报酬仅是一美元!当许多同胞为了维持生存,含垢忍辱地流血流汗时,作为第一夫人的伊梅尔达穿鞋上却表现出如此奢华……难怪,世界愤怒了!为了澄清世人“误会”,逃遁美国的伊梅尔达试图“纠正”传说中她数量惊人的鞋品收集纪录:“我并没有3000双鞋子,我只有1060双。”可芭芭拉·梅瑟·利博曼——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一位爱鞋的女人,却显见是一位比伊梅尔达对人类多点爱心的女人,立即斩钉截铁地抨击伊梅尔达的自辩:“任何拥有365双以上鞋子的人,都是猪。”骂得真痛快,只是立论失之偏颇。依她言戟所指,大S亦难逃指责,我却认为一个喜欢臭美的俏女人,仅因拥有超过365双鞋子便遭受辱骂,未免不公。过分炫富或夸耀人生享受确实不是有品位的表现,有时还显得没心没肺,但作为艺人,大S镇日抛头露面,以辛劳所得购买对自身工作确有绿叶扶花效益之中意行头,谁又有必要发出否定嘘声呢?正因为如此,对于大S回应人们指责的那段辩词:“我不认为自己是‘恋鞋癖’与‘购物狂’,而是自我要求特别高,我无法忍受女艺人一身高贵行头,却因一双鞋没穿好,毁了一切。”我是真切感觉其中包含可信成分的。
与女性相比,男性对鞋子的兴致似乎寡淡得多,自然,这没有包括那些了然女性对鞋子溺恋,并欲借女人之力成就“一番事业”的有志之士,他们往往能从女性恋鞋之癖中解读出另类“鞋子在对我召唤”的音讯,从而将做活“鞋子文章”视为攫取或维护功名富贵的终南捷径而殚精竭虑,明代状元周延儒就是一位在这个领域锐意探求的“圣手”。据《霜?集》记载:“上(崇祯)昼幸妃(田妃),见妃绣鞋精巧,举而视之,有细书一行曰:‘臣周延儒恭进。’上不悦,由是薄延儒。”万难想象,周延儒这位20岁便连中会元、状元,著有《周挹斋稿》、《片野堂诗》之士人,两度出任首辅的一品高官,在明末那四海鼎沸的多事之秋,竟闲置万桩国事不理,下作到去给皇帝宠妃送绣鞋,并别出机杼地在鞋上细书自己的名字!如果其辅弼朝政亦是这般丝毫不苟,大明王朝庶几不会弄得最终不堪收拾吧?
由进献绣鞋可知,龌龊的周延儒是不把自己当人在先,才遭到认真的崇祯鄙视;至于其后获诏勒令自尽,直接导因固然是督师抗击清兵不力,反谎报战功邀赏被劾;可深层考究,谁能保证早在举视田妃绣鞋那一刻,皇上心头不会暗自生发去除这个不以国事为重,却醉心溜须奉承之马屁精的念头呢?善于察言观色的周延儒,寡廉鲜耻地从绣鞋里发掘可能蓄存的猥鄙效益,希冀从中听到固官晋爵的喜讯,孰料迎来的竟是催遣他奔赴黄泉的丧钟,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