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实验中,让狗听到铃声之后,就给他食物,久去久来,狗在听到铃声之后,本能地会联想起食物,并流下兴奋的哈拉子。
有人对巴甫洛夫的实验,进行了进一步延伸,在每一声电铃之后,将食物改成电击,狗在几次被击之后,形成条件反射,一听到铃声后,就战栗恐惧。
接下来,人们将实验升级,在铃声之后,给狗食物,在鼓声之后,给它电击。狗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条件反射:听到铃声就愉悦地流哈拉子;而听到鼓声就战栗恐惧。
再接下来,让狗做自由选择,它用头撞红色开关,就能听到铃声,而撞黑色开关,就能听到鼓声。即便这两种声音后面再也不跟着食物和电击之类的后果,而狗却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按红色按纽,听到令它愉悦的铃声。这时,一条听话而驯服的狗便产生了。
看了这样的资料,我禁不住有一种奇异的想法:如果把那条狗换成人,会是怎样一种效果?我们在“条件反射”这个问题上,究竟比那只狗进化了多少?
在美国电视剧《迷失》(LOST)中,就有这样一个实验场地,这是针对人的动物性进行测试的一个铁笼子,里面有食物、电击和按钮。而被测试者,总能在被电击之后,凭本能做出选择——其结果与巴甫洛夫的那只狗所做的选择并无两样。
这是迄今为止看到的将“条件反射”试验用之于人的不多的版本,它虽然存在于玄幻的电视剧中,却揭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在某些方面,人类的进化是有限的,在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而它,可以被外部条件轻易改变。
其实,发现这一规律并将其用于实际生活中的,绝不是巴甫洛夫。在早于他很久很久以前人类有记载史以来的统治者们,其实就是这方面的先知先觉者。他们不用实验就知道,就多数人而言,趋利避害是一种本能,谁掌握了利与害的决定权,谁就掌握了控制人行为的利器。于是,我们就能从历史深处,找到种种驭人牧民的鲜活事例。奴隶主对奴隶,顺从者,就给他食物、住处甚至配种一般发给他一个伴侣,让他过着当稳奴隶的生活。而反对者,剥夺他的食物,用枷锁与黑牢禁锢他的身体,甚至挖他的眼黥他的脸刖他的足阉他的鸡鸡甚至灭三族九族十族。此等的赏罚观,必然导致人们遵循自己的动物本能,而做出统治者们愿意看到的行为选择。
虽然偶尔也有特殊材料做成的人,以鸡蛋碰石头般的勇武与不屈,为人类争了一点小小的面子回来,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否则的话,史书也不会物以稀为贵地记下他们的名字。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现实的利与害,永远是他们抉择的第一甚至唯一的要件。
随着人类历史往前推进,显性的野蛮在文明的面纱之下渐渐变得隐性。统治者们由最初用凌迟车裂对付反对者,逐渐改良为用电刑注射之类文明手段。对文化和思想的阉割与革命,也逐渐变成顺之则生意兴隆,逆之则倾家荡产的出版许可制度。大到国家或政府,小到单位和公司甚至家庭,强势者们运用条件反射治理弱势者的思维模式,其实质是没有多大变化的。而且,刺眼的鲜血和尖锐的行为冲突被找不到对手的无物之阵取代之后,许多人,甚至连碰一下按钮的机会也被剥夺了。对照巴甫洛夫那只狗,回味一下人类的发展史,我们敢说比它进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