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自尊而胆小的动物。怕哭,怕黑,怕孤独。
在失败和离别面前,我们太容易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我们能够左右其他生命,我们能够控制宇宙品类,这是神力。然而神力创造不出时间,神力创造不出情感,最可怕的是,这种神力所创造出的秩序却加快了时间摧毁了情感,人为自己神力的骄傲的同时也承受着如许。这本身也是一种摧残,人的自我虐待。可是没有办法的,除此之后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人是强悍的,不可一世的;然而人又是脆弱的,可怜的,甚至是悲剧性的。
朋友的离开,人与人之间的淡漠,我无能为力,我痛哭,我望着逝去的影子哭,曾经以为世界是不公平的,那些不懂得其中乐趣的人却拥有笑脸。然而真的是这样么?我逐渐看清,人都是一样的无奈,不分彼此,只是我们的无奈都被隔离了。当我哭着的时候,那些笑着的人忍耐着更大的悲哀,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他们周围的人。也许只是表情不同而已,我们的表情构成了世界上的平衡,世界上总是既有人笑又有人哭的,尽管笑和哭的界限也不过如此。
我曾经很幼稚,自以为是地把别人的情谊当成了一辈子的事,以为自己拥有了多么雄厚的理由,或者自己能够多么有力地应付时间与社会的周旋。都是不可能的,我太傻了,竟然,竟然甚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塑造别人,让他适合我。我是多么地傻啊,我又是多么地自私啊。而且到最后,我能得到什么呢?满怀希望地得到了更多的无情与处罚。
人活在世上,真的就是孤独的。可能有一段路会有人陪你,但只是一段路罢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你也许甚至没有时间和勇气去说再见。当你满怀信息的接纳下一个同路者时,你是否明白你们真的彼此都是行色匆匆?黎明、黄昏;黄昏、黎明,下一个驿站就这样突然到来,曾经的一切突然中断停歇,换马换人的铃声又响了。也许下一段路程,你甚至是没人可相邀而行的。
备好干粮,备好水,备好衣服毯子,上路。
我们走着,我们必须要走,在这条不归的路。尽管孤独,尽管孱弱,尽管我们也渴望停下来——走、走、走,这吆喝声在我们心里响起。
还是走吧,慢慢的一个人努力地走吧,把脚底磨平,把额头磨平,用风磨平。既然注定如此,既然无可选择。去学会体贴自己,去学会在路上干渴的时候唱歌,去学会在风声中入睡,不要吝啬自己的一切,需要放手的就放手,去学会把自己装扮得像王子或者,像公主。
无论如何,我要努力地走,打着手电,绝着食,四肢发麻或者眼睛发花,这都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自己最真实的状态,这些状态,才是我们自己最真实最贴切的回忆。
这样,在下一个驿站的时候,把这些故事讲给那些一起歇脚的人听,然后我们向各处,继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