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关我屁事,我逼着她看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已然有了火药味,眼看着要吵起来。林稚晚很少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跟人吵架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气得浑身发抖。而池宴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这种自己失控而对方还在保持理智的场景令她有些害怕。
她一只手捂住胸口,不舒服极了,可一双清澈的眼睛照旧不服输似的看向他。
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下来,周围霓虹闪烁,凉风习习,车流交错,只有他们安静地对峙。
是池宴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他本就不痛快,如今被打扰了更是眉头紧锁,脸色冰冷,不过待他看清来电的人,神色逐渐平和。“池宴!”电话那头的姑娘貌似有些不乐意,语气有点不开心,但依旧有点甜甜的撒娇意味。
是陈依依,这腔调太有辨识度,林稚晚听得出来,平静地看着池宴。
池宴低声“嗯”了一下,听电话从来不躲闪的人,头一次转身,往远一些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们这通电话打了好长时间。林稚晚听不到陈依依的声音,可池宴的说话声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耳朵里。大概就是,那姑娘跟他敲定了生日宴会的时间、地点,还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准备超级惊喜的礼物,又沟通了一下宴会邀请名单——亲戚、朋友,还有需要维持人脉的商政名流。
是那种,明目张胆到家里人都知道的关系。
不仅家里人,好友也知道,曲思远不就知道吗?
林稚晚这才恍然大悟,这姑娘才不是池宴的另一位秘密情人,他们是清清白白,受人祝福,站在阳光下的情侣。
她从未想过去伤害另一位女性,可由于她的存在,这姑娘也成了跟池宴关系里的受害人。她也不试图去怪罪这位毫不知情的姑娘,因为在这场亲密关系里,池宴才是跟她缔结契约的那个人,有维护这场关系的责任。
夜色令池宴的身形模糊了些,林稚晚看着他,跟记忆里十七八岁的池宴对比,个子高了些,身材结实了些,完美地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人还是那个人,却令人看不懂了。
她知道他年少时有多轻狂多离谱,也不觉得纠结感情上的贞洁有任何意义,明白这份掺杂利益的关系不容仔细推敲。然而,她也并不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妇,这也完全不是他可以如此肆意伤害那个姑娘的理由。
从前的池宴,至少,从前林稚晚眼里的池宴,是玩世不恭但坚守原则、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少年,可以轻狂,但绝对不会有这些肮脏的手段。
如今的池宴,令她后悔自己和他缔结联盟选择合作,同时也跟吃了馊橘子般,满腹恶心无处说。
“陈依依,你不困吗?”池宴语气有点坏,但没有真的生气,“赶紧睡觉了,我也就睡了。”
他居然连骗人的本事都用上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池宴挂断电话,朝林稚晚走来。他本来就不想和她吵架,陈依依的一通电话,至少暂时缓解了两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刚刚剑拔弩张的那几句也趁机翻篇。
“舒服些没?”池宴说,“很晚了,好些了就早点儿回家。”
林稚晚只感觉喉咙苦涩,心里像是有尖锐的针在扎着她,带来细密的疼痛。她太想结束这段关系了,她不想往后受到舆论的谴责和内心的煎熬。
这段感情,或者说利益往来里,她宛若被逼至悬崖边一般穷途末路。计划尚未开始进行,可规则的制定者仍是池宴,一切不确定的风暴都只会悬在她的胸口,随时将她撕裂。
“好些了。”她沉默良久,垂下眸子,声音淡淡却有力量,“池宴,我们尽快分开吧。”
池宴先是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意识到林稚晚的认真,脸色慢慢变冷峻,修长的手指攥起,指节处泛白,嘴唇紧抿着。
半晌,他冷嗤一声,态度颇为轻松:“林稚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林文和年轻时在池宴爷爷手下当过兵,幼时池朝闻贪玩掉进池塘,还是路过的林文和救了他。
后来林文和退伍,回到闽州这座小城市,遇到了林稚晚的妈妈,从一家仿照外国体育品牌的小工厂开始做起,一路做成了国内第一的体育品牌,早在很多年前就赞助过CBA、中超联赛,甚至是多届奥运会中国代表团的唯一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