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的父亲最后说:“别乱猜了,还是等布鲁诺回来问他吧,布鲁诺一回来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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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把布鲁诺提出的三个要求均已办妥的消息告诉布鲁诺,布鲁诺都有些不敢相信,好在教授有所准备,他拿出了三个复印件,它们分别是一张房屋修理单,一张转学手续表,一张工作关系手续表,三个复印件上分别有布鲁诺父亲、布鲁诺妻子以及布鲁诺妹妹的签名。布鲁诺看完后,惴惴的脸上变得坦然,然后是有些激动。他定定地盯着那三个亲笔签名,他熟悉他们的笔迹,他知道那千真万确是他们的签名。
布鲁诺的眼里滚出几滴泪珠,落在手里的复印件上。教授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与手上的复印件交流,之后才伸手把它们从他手上拿下来,掏出一个打火机把它们点燃。布鲁诺见状急忙来抢,像是要抢救与自己有着切肤关联的东西,教授伸开一只手臂撑开了他,这时火势已足够强,教授便将复印件抛在了地上,看着它很快着成了一团火,随即化为了灰烬。“按照规定,”教授说,“这些相关痕迹必须销毁。”
布鲁诺表示理解,坐回床上,一副了却了大事的样子。
教授说:“你还可以再提要求的,你再想想。”
布鲁诺就想。良久,布鲁诺说:“我妻子的工作稳定,不用提。我家的房子也还好。”
教授说:“除了工作房子,其它方面的事情也可以提。”
布鲁诺又想了许久,说:“我家的小黄狗,是我捡来的流浪狗,因为没有户口,不敢上街,整天关在家里,我希望能给它上一个户口。还有请转告我妻子,早晨烧开水时,要先把水龙头里面的水放掉五百毫升,以消除水锈,之后再接水用来饮用。以往我家都是我负责早晨烧开水,以后就要我妻子来负责了。”
“好的。还有什么?再想想,你个人的事也可以提。”教授说。
“我个人没什么要求,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布鲁诺显得兴致不高。
“别这么消沉,不用急,慢慢想,比如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教授说。
“我个人未了的心愿……”布鲁诺用力地想了想,“有的,二十年前,我上中学的时候,邻班有一个叫扬·布朗斯基的男生,打过我一个耳光。这事我一直记着,一直想打还他一个耳光,但到现在也没有实现。我就是希望能打还他一个耳光,但不知……”布鲁诺脸上浮现出些许有欠光明的颜色,他不知自己提这要求是否正当。
“这个,我们不能放你出去打别人的耳光。不过,可以变通一下,我们可以派工作人员去替你打这个人的耳光。这个叫扬·布朗斯基的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108班的,我是109班的,其它情况我一概不知,从毕了业我就没有见过他。”
“这个嘛,就有点难度了,我们要先费些时间去寻找这个人,你要耐心地等。还有吗?”教授说,在本子上记下了扬·布朗斯基的名字和学校班级。
“还有……我没有喝过1790XO(1790年出产的一种酒),我一直想尝尝它的味道,可它太贵了。”
“这个我们倒可以马上去办。”教授说,在本子上仔细记录着。
“对了,我的标本!”布鲁诺突然站了起来,“我所收藏的昆虫标本,都存放在我床下的两只密码箱子里,请代我转交给克勒普先生,赠予他,他也是昆虫收藏者。密码是232565230198。”
下次开饭,在工作人员提来的食盒里,额外加了一瓶酒,1790XO。
1790XO的味道确实是好,香醇甘美回味无穷。布鲁诺平生第一次喝到这么高级的酒,只喝了一点点就微醺了,他本来并不会喝酒。布鲁诺及时打住了不喝,他并不想把自己灌醉。布鲁诺是个有良好生活习性的人,从来看不惯别人醉酒。他将瓶盖仔细盖好,把酒瓶收在床下,留在下顿喝。
教授进来时,布鲁诺十分清醒。教授问:“酒,喝过了?可好吗?”
“很好。”布鲁诺说,“我以前没敢想过我能喝上这样的酒。”
“确实难得。”教授说,“这么高档的酒,我至今也只喝过三次,都是在最高级别的宴会上,其它时候根本见不到哩。为给你弄到这瓶酒,我动用了我最大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