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把围巾、帽子、手套一样样给她递过去。
她的脸色通红，却是不能自已地喜悦。
“我做到了。我告诉自己你一定会来，我要相信你。我做到了。”她骄傲地说。皓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快乐得像个孩子。他的心里陡然一酸，突然觉得不太放心了。他伸出手背贴近她的额头，竟然是火辣辣的烫。
“我们不能去教堂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必须马上去医院。”
“我没事，我不想错过今晚的仪式。”伊璇说。
皓天哪会由着她，他解下围巾把她包得严严实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到路边拦车。当晚伊璇住进了北三医院。平安夜生病的不止她一个，排队等床位就等了整三个小时。打吊瓶，吃药片，隔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护士进进出出，态度并不和善。忙碌值夜班，任谁都多少会有点情绪。周围已经有人入睡，鼾声如雷。旁边的大屋里沙发上坐着一排病人，甚至有七八十岁的老人。
这是皓天在北京第一次进医院，也是第一次知道北京的医疗设备远是供不应求。等到天明，伊璇的同学陆续来看她。有带水果的，有带花的，大家围坐在床前，唧唧喳喳地问长问短。这些看望病人的人，关切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兴奋。平日里大家的生活也太平淡了，连探病都成了小涟漪新鲜事。
每次大家问伊璇怎么了，她只说：“大约是前段时间忙考试没睡好，又穿少了，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皓天站在门口听着，也不说话。因为有些人的期末考试还没结束，大家并没有做太久的停留，嘘寒问暖之后便陆续告辞。
敏珊打水进来，对在床头调节点滴速度的皓天说：“你一夜没睡，回去好好休息吧。伊璇交给我。”
皓天点点头，让伊璇再量了一下体温，38.7℃。稍微有降低。
他抬头对伊璇说：“我下午再来看你。”
伊璇点点头，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伊璇回到宿舍还没待够一天，就再次住进了医院。这次进得如此莫名其妙，只是高烧不退，其他症状全无。但大家一致认为和先前的感冒发烧脱不了干系，医生护士忙里忙外地查白细胞。探病的更是受到了严格限制。说是怕感染。
伊璇有一个追求者“大义凛然”地说：“我不怕感染，让我看看她。”
医生白了他一眼：“谁说你感染?她现在抵抗力弱，是怕你进去感染了她。”听了这话，那人只差没晕倒。伊璇听说此事后虽然恹恹没精神仍忍不住笑。
这次伊璇没有回到北医三院的门诊部，而是直接住到了万柳附近的住院部。正逢她父母都在外地，她老妈听说这事险些订了机票从南非飞回来。直到她一千个保证一万个保证，她老妈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嘱咐家中保姆天天给她炖营养品。
不过，保姆送饭第一天就被护士轰了出去。
“她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外面来的东西通通可能引起感染。”
伊璇晕倒，敢情自己这是进了真空无菌室。
当然她晕是真晕，发烧的人最易头晕乏力。敏珊守在旁边给她兑水。医生说她要不断出汗才会退烧，但这样又很容易脱水。医生三令五申要随时给她补充水分，适量加糖加盐，而且还要喝温水。
“你快成水桶了。”敏珊心疼地说，“这个程皓天要是敢再辜负你，我头一个不饶他。”皓天那段时间也天天往医院跑。虽然住院部离学校不远，却没直达车，每天都得转两趟车。对于伊璇生病，皓天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病房颜色太单调。皓天第二天带来一束新鲜的火红的蔷薇花，却和小保姆的鸡汤一样被轰了出去。蔷薇花的花粉也是外来之物，可能感染病人。那束花便被敏珊带回去插在宿舍的花瓶里。
真是病来如山倒。别看伊璇平时能说能笑，这会儿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青，嘴唇发乌。发烧的人白天晚上都要守着。敏珊和皓天轮班。梓渊也来了一次，坐在床边给伊璇讲笑话，逗得伊璇哈哈笑，直到护士前来阻止：“安静，安静。你这样病人怎么休息。”伊璇捂着肚子笑：“护士小姐，我没事。”
护士沉着脸说：“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医生说了算。”
梓渊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个铁面护士，比包公还刚直不阿。”